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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她的肩頭,往懷里攬,“此處人聲喧雜,不如你隨我到一處僻靜地方,慢慢唱來聽?!?/br> 阿玉遭他輕薄,一下慌了神,欲掙不敢掙,像落水小耗子一樣輕微打著哆嗦:“不、不行……” “怎么不行?”張長坤知她畏懼自己身份,不敢反抗,更是大膽起來,尋隙還往她臉上摸索一把,“唱的好了,我賞你一錠銀子,這可比你給別人家唱戲容易多了,是不?” 他平素里就言行輕佻,把身邊丫鬟統(tǒng)統(tǒng)摸了一個遍,府上家仆深知他的脾性,從旁經(jīng)過都裝作視若無睹,沒個敢吭聲的。 阿玉膽子小,低著頭,怕到不知所措,正要被他攬走,卻讓葉香偶抓住胳膊,一把拽了出來。。 葉香偶將她拉至身后,朝張長坤拱手賠禮:“還望大官人見諒,我們師父受張員外邀約慶壽,因一時口渴,吩咐我倆尋水來,若是耽擱了可不成,大官人喜歡聽戲,可巧我們師父等會兒就該出場了,大官人不如在前堂靜候片刻,我們師父的戲一向精彩絕倫,保準大官人聽了叫好?!?/br> 她兩道彎眉如月,一雙星眸奪燦,粉臉似嬌花揉成,嫩唇勝紅櫻欲滴,竟比前一個還要水靈剔透,張長坤瞧那桃紅小口微微張闔,水澤瀲滟,吐息若蘭,只覺心尖發(fā)癢,恨不得此刻就抱住親上一口。 他“呵”了一聲:“小爺我今兒個偏偏不想你聽師父唱戲,就想聽你們唱,如何?” 葉香偶與他對視,絲毫不懼:“大官人見諒,我們德戲班規(guī)矩嚴格,未經(jīng)得師父同意,難以從命?!?/br> 好一張利嘴!張長坤不笑反怒:“笑話,我爹大費錢財請你們唱戲,如今我要聽區(qū)區(qū)一個戲徒唱,還要請示?” 阿玉嚇得倒吸口冷氣,從后揪揪葉香偶的袖角,葉香偶方知他原來是張員外之子,未料竟是如此一個浮浪子弟,更是嗤之以鼻:“如大官人所言,我們是專程來給張員外賀壽的,而非來給大官人唱獨角戲的!” “混賬!”張長坤本生調(diào)戲之心,不料被她出言頂撞,氣得面皮發(fā)紫,“我賞你們一個顏面,居然不識好歹?得罪了我,非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阿玉一瞧形勢不對,忙求情道:“大官人息怒,大官人息怒,小人這就唱,還請大官人饒了她!” “唱個屁!”張長坤心頭火起,惡狠狠瞪著葉香偶,“給臉不要臉的丫頭片子,今日爺不聽戲了,就叫你好生服侍,看看你能奈我何!” 說罷,正要伸手抓起她的衣領,卻被人從旁一把搦住,硬生生停滯半空。 葉香偶不料有人幫忙,驚了一跳,舉目望去,那男子身穿一件深墨吳綾衣衫,上繡梨花香瓣瀲線紋,玉貌佳姿,儒雅翩翩,宛如花雨飄客一般。 是他! 想到上回在街巷邂逅一幕,葉香偶張著嘴巴,險些驚呼出聲。 ☆、第7章 [相遇] 張長坤大概也沒料到半路會沖出個程咬金,反應一怔,側目瞧去,心內(nèi)更覺一驚:“你、你是……南城紀家……” 紀公子勾唇一哂:“今日員外慶壽,賓客填門,張兄因何事而大動肝火?” 原來淮洲分南北兩城,中以淇河分隔,所謂南秀北富,這紀家歷代經(jīng)營茶業(yè)生意,也是南城一富。 張長坤教他緊緊縛住胳膊,一時間進退不得,只得一抽袖子,才把手收了回來,沒好氣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紀公子啊?!?/br> 紀公子若有所覺,視線轉向葉香偶,葉香偶正一臉震驚地盯著他,發(fā)現(xiàn)他望過來,朝他笑了笑。 他也笑了笑。 葉香偶心想遇到救星了,趕緊拉著阿玉躲到他背后。 張長坤見狀,心頭更是窩火,“這二人適才冒犯了我,我正待嚴加懲治,紀公子最好莫要插手?!?/br> 葉香偶聞言辯解:“一開始的確是我們不對,但已經(jīng)賠禮認錯,孰料你故意刁難,不僅要拉我們?nèi)e處唱曲,還動手動腳,舉止輕薄,這才抗拒不從?!?/br> 紀公子聽后,淡淡開口:“一樁小事罷了,張兄何必計較,今日若真鬧了上去,只怕不好收場?!?/br> 張長坤一驚,聽出他弦外之音,眾兄妹里,當屬他最敗家,好吃懶做,不學無術,讀書讀不好,賭錢蹴踘卻是一樣賽一樣的行,見著美佳人,更不吝嗇手上錢鈔,揮霍如土。偏偏張員外是位土財主,卻有望子成龍之心,二兒二女中,屬這么兒最不可救藥,每次得知其在外胡作非為,惹事生非,二話不說,執(zhí)了木棒就一頓痛打,是以張長坤天不怕地不怕,獨怕家中嚴父。 今日正逢壽辰,若把那老頭子氣壞,指不定又被如何打罵,張長坤心念之間,便有些惶惶,同時覷向紀公子,見他神態(tài)溫逸,一對眼眸卻呈現(xiàn)深郁之色,若靜潭死水一般,讓人窒于其間,不由自主想到關于對方身上的一些流言…… 張長坤思量片刻,只好道:“哼,既然有紀公子替你們說情,此事我便不在計較!”臨去前,不忘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葉香偶,方拂袖離去。 葉香偶站在背后,朝他吐吐舌頭,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個鬼臉,再抬眸,發(fā)覺紀公子唇角含笑,正癡癡地看著她。 她臉蛋一紅,走上前:“多謝你,這回又幫了我一次……”阿玉也從旁行個禮。 他卻一直看著她:“你怎么這身打扮?” 葉香偶趕緊做個“噓”的手勢,扭頭東張西望,才低聲告訴他:“不瞞你說,其實、其實我不是德戲班的人。” 紀公子微笑:“我知道。” 咦,他怎么知道的?莫非她看著一點也不像唱戲的? “你混在德戲班里,就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他笑得溫文爾雅,宛如天上的云朵一樣柔軟好看,讓葉香偶突然覺得,如果有個人能這么天天沖她笑著,該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怕呀,不過我有幫手,而且你瞧這府里上上下下都忙手忙腳的,才不會留意到我?!彼肓讼?,有點不放心地問,“你會幫我保密吧?” “當然?!眱蓚€字,他答得斬釘截鐵。 毫無緣由的,他這么一說,葉香偶就打從心底里選擇相信他,問道:“你姓紀嗎?” 他凝著她半晌,垂落眼簾:“嗯……” 葉香偶心內(nèi)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好像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會令他感到格外傷心似的。 “攸寧,紀攸寧……”他玉唇輕啟,聲音低如囈語一般。 紀攸寧,君子攸寧。 葉香偶將這三個字在唇齒間深深縈繞著,待記下后,咧嘴一笑:“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