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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jì)錄片劇組,要跟劇組去西藏,明天就走,也許三五個月,也許一年半載。你不用再來找我,反正我不會在?!?/br> “頌頌,能不能……”他上前一步,象是想要拉住她,伸出手才發(fā)現(xiàn)手里捧著魚缸。她立刻退回一步。能不能什么?能不能原諒,能不能淡忘,能不能時光倒流,重新再來一次?她抬眼直視他,打斷他的話:“事到如今,你應(yīng)該也知道,我們倆再也不可能,長痛不如短痛,咱們好說好散,這樣對大家都好?!?/br> 他的目光倏忽黯淡下去,不說話。她頓了頓,堅定心智,花了很大氣力才說出下一句:“范羽被告上法庭,我相信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想給重光網(wǎng)絡(luò)提供那張專利轉(zhuǎn)讓協(xié)議照片的人估計就是你。范羽的那份專利轉(zhuǎn)讓合同確實是偽造的,我不否認(rèn)。你和重光網(wǎng)絡(luò)都可以放心,他會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至于我三年前的事故,涉及我的私事,不關(guān)別人什么事,過去的一切對我是痛苦的回憶,請你也不要再沒完沒了地調(diào)查,可以嗎?” 這下他騰出一只手,一把把她推到路燈下,牢牢抱住她:“你就這么在意他的安危?” 她也不掙扎,平靜地對望他:“他畢竟是我大師兄,我和他十年的交情,現(xiàn)在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有的不過是他和宋挺。就請你不要再插手,可以嗎?” 他愣了許久,最后驀然松開手,語音生澀地說:“任何事,只要你開口,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可以?!?/br> 他下手不輕,胳膊上被他捏過的地方還火辣辣地疼痛。她撫摸自己的胳膊,低頭說了句“保重”,轉(zhuǎn)身往回走。他在背后喊她的名字,有腳步聲尾隨在她身后。她腳底生風(fēng),不回頭,根本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讓他看見她發(fā)抖的樣子。不顧一切奔回酒吧門口,她“砰”地一聲將門關(guān)在身后。 宋挺看見她,從窗口的位置站起來,狐疑地問:“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彼煤蟊乘浪赖种T,回頭從窗簾后偷窺。他站在門口的燈下,拖著長長的影子,低著頭,一手捧著魚缸,另一只手抬起來,似乎要推門,可是遲疑良久,最終緩緩放下來。 她不敢再看,覺得眼淚要不聽指揮地奔涌而下,只好顫抖著聲音問宋挺:“走了嗎?” 宋挺終于會意,陰沉著臉向外望。窗外華燈初上,街上沒什么行人,沙沙一陣風(fēng)過,秋天最初的幾片黃葉寂寥地飄落下來。似乎過了很久,他才答:“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宋挺送她去機(jī)場。由于缺覺,她懶懶地不想說話,幸好宋挺是個話癆,最擅長自言自語,叨叨了一路。 “出版社的工作究竟有什么不好?有事看看書稿,沒事看看報紙,輕松自在,發(fā)不了財也餓不死你,興趣來了還可以譯個把本書,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翻譯名家。你說說,有什么不好?不是你的夢想職業(yè)?就算是范羽給搭了個橋又有什么關(guān)系。你啊你,還是個小孩子脾氣,一言不和就翻臉,不計后果,從來受不得半點委屈,不知道什么叫妥協(xié)……”他說完又停下來,換成咬牙切齒的語調(diào):“話說范羽,這么多年我怎么就沒看出來他這一人渣體質(zhì)?如果讓我再見到他,一定把他揍得滿地找牙!” 天降大霧,窗外的田野靜默在一層薄紗里,遙遠(yuǎn)而不真切。她的頭靠在車窗上,宋挺的聲音伴隨馬達(dá)的嗡嗡聲,源源不斷地涌過來:“去西藏那么遠(yuǎn),行不行啊你?我是堅決反對的。頭疼怎么辦?暈倒怎么辦?你這一去打算待多久?不會隔個三年五載再回來吧?我知道,西藏,你們小文青最喜歡。可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不是鬧著玩兒的,一般人都會高山反應(yīng),更何況是你這么個體弱多病,動不動就暈的林meimei……” 她閉上眼睛,真的累,身心俱疲。宋挺回頭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覺得她睡著了,壓低了聲音嘀咕:“其實走遠(yuǎn)點也好,免得那個姓陳的沒完沒了地糾纏你。說實話,昨天連我都覺得他挺可憐的,你不會是心軟了吧?” 她裝睡,他只頓了一頓就自問自答:“應(yīng)該沒有吧?天天對著個殺父仇人過日子,叫你情何以堪?” 確實,就象割除一個腫瘤,最怕的就是死灰復(fù)燃,不大刀闊斧怎么割得干凈?她用了最大的理智和毅力,才能用最殘忍最傷人的方式來分手,切斷自己每一條后路。 在醫(yī)院陪床的時候,她曾經(jīng)接到過一個陌生人的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中年男子沉穩(wěn)的聲音:“魯小姐,我們能不能見個面?” 雖然是個問句,卻有令人難以拒絕的肯定。她那時候想,該來的終究要來,多拖無益。 他們的會面定在一家隱蔽的西餐廳里。餐廳坐落在半山腰的西式小洋樓里,背山面水,有爬滿薔薇的圍墻和碩大的露臺,一看就是民國時期某權(quán)貴的別墅。她在門口報了名字,被領(lǐng)到二樓拐角的包廂里。法式的雙開門打開,里面的人在大吊燈的光影里站起來。 她從未見過有人能將清高孤傲表演得如此具有紳士風(fēng)度。那人略一點頭,居高臨下地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紹:“陳致之。很高興見到你?!?/br> 她當(dāng)然已經(jīng)認(rèn)出他來,那個她曾在朱大夫的窗口遙遙看見過的中年男人。他五官冷峻,目光銳利,那時候她只覺得這人面熟,她怎么就沒認(rèn)出來他到底和誰相像。 對面的人略一停頓,禮貌地示意請她坐下:“請原諒我在如此冒昧的情況下找到你。三年前……我們不算正式見過面,今天才是首次見面?!?/br> 她在對面坐下來,冷靜地說:“有話請直說。” 侍應(yīng)生進(jìn)來倒酒,上菜,等到侍應(yīng)生離開,把門關(guān)在身后,他才從容地開口:“你大概已經(jīng)聽說,三年前正是我參選議員的關(guān)鍵時刻。陳家世代為官,歷來都有重返政壇的愿望,特別是對長子,期望更高,包括從小的培養(yǎng),每一次捐款,每一個行動,都在為爭取影響力而努力。三年前我放棄了,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去了非洲,繼續(xù)從事醫(yī)療工作。所有人都很吃驚,但我想魯小姐也許能理解?!?/br> 她曾經(jīng)很敬佩這位舉世聞名的華人醫(yī)者的人品,沒想到他直白地承認(rèn),一切都是為了政治野心。 他繼續(xù)緩緩說:“我從小教育亦辰,生命高于一切,這是作為醫(yī)者的道德底線。只是,生命有那么多偶然性,你的一念之差,一秒鐘不到的時間,有時候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這一次去的是西非,在第一線進(jìn)行伊波拉病毒的救治工作,很危險,天天都有病人死去,盡管做足預(yù)防,也難保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身邊的誰。我只希望,多救一些人,當(dāng)輪到我面臨死亡時,能夠問心無愧?!?/br> 他的語調(diào)極其誠懇,不知為什么,神色卻讓她覺得是疏離的,說了這長篇大論,似乎只是為了下面更重要的話做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