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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機忽然“?!钡貋砹颂崾?。他打開一看,有人私信他:“在嗎?” 私信來自頌頌,發(fā)給深宇宙。 在,還是不在?他盯著手機發(fā)了兩分鐘的呆。正當他以為不用回答了,頌頌的私信又“?!钡靥鰜?“今天看到新聞,說今年英仙座的流星雨不容錯過。記不記得那年七月我們一起在野豬塘看過的英仙座的流星雨?” 他盯著手機的屏幕,此刻開始佩服范羽。三年來頂著別人的名頭和頌頌隔空談愛,換做他自己如何辦得到? “三年了,離我們上一次見面?!彼^續(xù)寫:“你一直不回國,連電話也沒有,我曾經(jīng)亂猜過很多可能,是不是你聾了,啞了,或車禍破相了,甚至缺胳膊少腿了。最可悲的是,也許我是知道的,只是不記得了?!?/br> “可是也許我終于要恢復記憶了,最近我忽然想起過去的一些事?!?/br> 他“嗖”地站起來,又坐下,兩手捏著手機,發(fā)現(xiàn)自己屏息凝神,等著屏幕上的動靜。似乎等了許久,頌頌才又寫道:“畢業(yè)前一年發(fā)生的一些事,一些零星的碎片,忽然這兒那兒,冷不丁地冒出來。” “我記起最后一年里,我們越走越遠。你是不是曾經(jīng)有過別人?我們是不是因此吵過架?有時候頭疼欲裂,我會莫名其妙覺得心痛,好象刀子插在心里,心碎成一片一片。那是不是因為你?我還記不起許多細節(jié),但也許終于會想起來,所以……” “深,外面的世界博大遼遠,我猜你應該不會回來了?!?/br> “是不是因為我的病,你怕給我傷害,所以一直不說?” “這三年,相信我,我等過。有時候挺絕望,你在大洋彼岸,那么遠,雖然不是音訊渺無,但始終若離若即。多少次我問自己,我們到底還算不算在一起?如果我們還是相愛的,那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總有權知道。但如果,你和我保持聯(lián)系只是因為你覺得對我有責任,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說聲再見,然后各自珍重,從頭開始。” “說真話,不是假裝堅強,我覺得如釋重負。也許失憶是件好事,我想不起來那時候受過多大的傷害,也想不起來曾經(jīng)有多愛你?!?/br> “有些事我本覺得該當面講,至少可以在電話里講,但既然你不給我機會,那我還是在這里講吧?!?/br> “深,謝謝你。愛情有時候來得沒有理由,走的時候也不一定有。你現(xiàn)在愛的人怕并不是我,但時過境遷,我并不怨恨你?!?/br> ……他仿佛預料到她要講什么,可是屏幕忽然安靜下來,又停了許久,等得他手心冒出兩手汗,屏幕里才閃現(xiàn)頌頌的話。她寫道:“我們正式分手吧?!?/br> 他撂下手機猛地站起來,在門口抓了外衣,直接沖到樓下。這也許是他此生最沖動的時刻,只覺得一刻也不能延誤。午夜的街冰冷潮濕,人煙稀少。他順著空闊的長街跑了一陣,想遲早會見到出租車,后來又想到,錢包和手機都落在家里。路燈一盞一盞被他甩在身后,不知不覺這一路已經(jīng)跑了很遠。 小雨還在下著,雨絲落進脖子里,涼颼颼的感覺。頌頌家沒有想象中的遠,他很快拐下大路,繞過施工工地的大牌子,跑進小區(qū)大門,左邊是幾棵枝葉茂盛的槐樹,右邊是垃圾桶,樓群林立間的小路燈光慘淡,一切那樣熟悉而又陌生。 一口氣跑到樓下,他以為會被攔在鐵門外,伸手一拉,發(fā)現(xiàn)鐵門竟然沒有上鎖。穿過兩道樓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她的門前,伸手按響了門鈴。不知等了多久,門里才有噼啪的拖鞋聲,有人走到門前,停了停,打開門。 頌頌出現(xiàn)在門口,一臉不能置信的神情:“Shane?!這么晚,你怎么在這兒?”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在她家門口,究竟為什么來,想要干什么,幸好口袋里還揣著那個燈泡,急中生智,氣喘吁吁地說:“……晚上跑步……你知道,我每天早上要跑幾公里……但今天晚上出來跑步,然后路過附近。” 她不能置信地瞪著他。他此生沒這么尷尬過,覺得額角快要淌下汗來,還不得不繼續(xù)說:“……想起上次你的冰箱燈泡壞了,又偶爾在超市看到燈泡,就順便買了,今天既然路過……” 路過,又是路過。他自己都記不清第幾次說路過這里,他一定是全宇宙路過她家最頻繁的生物。 她象是終于回過神來,沒說什么,黑暗中低頭抿了抿嘴角,伸手把門打開。他跟在她身后進門,門道邊沒有開燈,只有遠處的臥室門縫里露出一道暖色的燈光。此刻她拖著拖鞋,一身寬大的T恤,肩膀上披著條紅黑相間的毯子,大概剛剛洗過頭,頭發(fā)還是濕的。也許是衣服寬大的緣故,她的背影很瘦,在燈光里不盈一握。他暗暗松一口氣,又覺得緊張到窒息。那一刻他有一種錯覺,如果可以將這一秒鐘無限延長,不用想過去也不用想將來,他愿意這樣跟著她的背影,一直走下去,即使她不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枼月二三”的手榴彈和“飲歸客”的營養(yǎng)液。 ☆、一支絕望的歌(5) 給冰箱換個燈泡極其簡單, 把冰箱里的東西搬出來, 擰下燈泡,把新燈泡裝上, 再把東西重新放回去。 他沉默地將冰箱里的櫻桃味可樂一罐罐拿出來,一罐罐遞到頌頌手里,重復的動作慢慢讓人冷靜下來。 不知為什么那一刻他忽然想起童年的事。那時候大概五年級, 他家后院里住了一群藍松鴉, 藍白相間,色澤鮮艷,但叫起來很難聽。春末的時候, 有一對藍松鴉在他家廚房后面的柏樹上結了一個窩,不幾天下了五個蛋。他拆了家里冰箱的燈泡做了個孵化器,爬上樹去掏了那個鳥窩,下樹的時候掉了兩只蛋, 剩下三只蛋放進孵化器里,當然最后也沒孵出鳥來。那兩只藍松鴉在他窗前象烏鴉一樣呱呱叫過幾天,為此父親罰他在書房里站了一下午, 教育他,生命重于一切, 即使是科學實驗,也不可以隨便以生命為代價。 后來他在后院外的樹林里撿到一對藍松鴉的尸體。父親說它們死于西尼羅病毒, 如果他學醫(yī),將來可以救治同樣患病的人和動物。他覺得它們大概死于哀傷,與醫(yī)學無關, 而他唯一能做的,是在樹林里挖一個洞埋葬它們的尸體。在死亡面前,人類能做的往往太少。 燈泡擰上,冰箱里一下子亮起來,頌頌又一罐一罐將可樂遞回到他手里。 “你每天都跑步?”她在身后問。 他簡短地答“是”。 她輕輕笑了一聲:“每天跑那么遠?包括下雨天?” 他有些不敢回頭,解釋說:“我父親是醫(yī)生,小時候每天不跑完兩英里不讓睡覺?!?/br> “我在時代周刊上找到一篇他的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