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自己好像是陪著這個青年做夢，被他哄著相信他所描繪的那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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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日。

    華顏坐在院子里，看著一樹桃花。心中想道，大師兄，今日又是我的生辰，為何你還不肯來見我?

    “從今往后，每個生辰，我都會陪你一起過?！蹦沁€是從前的許諾。

    她自己輕笑道，他如今可是位列上仙，哪里還會記得對一個妖許下的諾言。

    桃花的花瓣落了一地，她愈發(fā)失望，于是也隨意踩了過去。果然，男人的許諾都是不能信的。

    她往前走了幾步，眼前卻忽然出現(xiàn)一個青衣的身影。

    “大師兄——你竟然來到這里了——”

    “我能不來嗎？”華儀看著她如今的模樣，又是憐惜又是遺憾?！邦亙?，我要告訴你的事情，不會讓你開心——”

    “怎么了？”

    “文靖他——已經(jīng)不是你當初愛上的那個人了。他現(xiàn)在仍然在做那些禁忌的事情——”

    華顏頓時感到一股郁結(jié)之氣涌上心頭，她強行用內(nèi)力壓了下去。她的臉色有些蒼白。“我教會了他一切，識字、舞劍和法術(shù)。我把這么多年的心血，都放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他竟然就變成了這樣?！?/br>
    “你還不明白么？他只會索取，卻不會給予。他對于你的愛情是自私的。你把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他，毀了你自己，也毀了他?！?/br>
    “大師兄，現(xiàn)在你是來諷刺我的么？”她凄聲說道。

    ****

    半晌之后。

    華顏默默地等著文靖回來。見到他的時候，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

    “文靖，你坐下，我有話要好好對你說——”

    “文靖，我怎么能用現(xiàn)在的已經(jīng)變質(zhì)了的你，來玷污從前你那雙清澈的眸子呢?！?/br>
    “我不后悔。那么多相伴的時光到底沒有虛假，那個時候的你，還有那一腔真情。只可惜，這份感情抵得過世間禮法，抵得過那些打斗，卻終究沒能維持到最后。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br>
    “我心中已沒有了對你的愛，自然也不會再有恨意。他們說，心中無愛的人，也不會找到愛，說的也許是我?！?/br>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幾句，文靖聽來卻是有如剜骨掏心一番。他寧肯她罵他，打他，也不愿意看她如此波瀾不驚地在他面前說話，仿佛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與她不相干的人一樣。

    說完，華顏拔下頭上玉簪，在地上那么一劃，一條河流將兩人隔開。

    “顏兒，區(qū)區(qū)一條河流，你就想拒我于千里之外么？”

    “水流雖淺，卻已經(jīng)被我施了法術(shù)。你我已經(jīng)恩斷義絕，從此后斷無再見的可能——”華顏聲音清冷。

    “顏兒，你不要這樣——”他想要去抓住她紫色的衣袖，卻落了個空?！澳悴豢梢赃@樣對我——”

    他在河的另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卻全然無用。

    ****

    又過了幾個月。

    文靖雙手撐著下頷，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樣子非常無辜?！岸际且驗槟?，顏兒不肯見我?！?/br>
    華儀心中生出一份憎惡，他的臉色變成一片冰霜色， “既然如此，我就替你師父好好教訓你這個忘恩負義之人——”

    一陣陣犀利的劍風朝文靖襲來，都是殺招。

    即使文靖吸收了再多妖精的功力，他也不是一個上仙的對手。

    眼看他就要被華儀的劍刺中。

    “顏兒——”他狂叫一聲，沖上去抱住她。

    “顏兒，為什么要這樣做? ”華儀問道。

    “大師兄，我親手教出來的徒兒，也得由我自己親手來收拾。”華顏苦笑了兩聲，“我已經(jīng)在他身上，傾注了太多情感，他現(xiàn)在就好像是我的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我已經(jīng)無法抽身了。”

    “你說的是真的么? ”

    “即使我把他攔在外面，我的心，比他受的傷還要痛一百倍，一千倍?！?/br>
    鮮血從她的傷口中溢出，絲絲縷縷，竟化成了一道道細小的藤蔓。一絲藤蔓繞上了她和文靖交握的雙手，纏了一道又一道，直到綻放出深紅色的花朵。

    “不要離開我。”

    文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笑了，那種笑容仿佛末日來臨前的絕美。接著，華顏閉上了雙眼。

    這時，空中忽然降下一記驚雷，

    “百花仙子，還不歸位？”

    華顏緩緩睜開雙眼，“我是誰？這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仰頭問這蒼天，卻被一道白光圍住，直到恢復(fù)了本來的面目。

    一瞬間，文靖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做錯事的孩子。

    “顏兒，看看我。”他又哭又笑，心中仿佛有什么撕裂開來。

    “你怎么能對自己的師父懷有這樣的心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你們做的事是離經(jīng)叛道，不會被世人所容的?！?/br>
    “我們又沒有做什么壞事，憑什么要這樣說我們——”

    “你這個傻孩子，你在做什么? ”

    “你不要我了，你已經(jīng)不喜歡我了——”

    “你胡思亂想什么？”

    他就這樣看著那道白光托著她，一直消逝在天邊。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

    他只想回到與她初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