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筱蕭的手臂往林子外邊撤。速度之快，筱蕭幾乎被絆倒。

    他們很快找到一個有長椅的安靜角落，筱蕭有些氣喘吁吁。

    二月中旬的夜風(fēng)很是冰涼，筱蕭的酒氣被吹散了不少。

    “為什么要帶我去滴翠軒？”澗泉轉(zhuǎn)過身，凌厲的眼神殺了過來。

    “不應(yīng)該嗎？”筱蕭的眼神已經(jīng)沒有剛才那么迷離。

    “不應(yīng)該！”澗泉惱怒的低吼，“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傷害你！”

    筱蕭的眼中盈滿悲憤，用顫抖的聲音吼道：“可是，我已經(jīng)受到傷害！澗泉，請你清楚地告訴我，你和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我……”澗泉怔怔地看著她，無法回答。

    她昂天長嘆一聲，眼中含著淚，傷心地說：“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和你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墒?，你卻像空氣一樣琢磨不透，像浮云一樣來無影去無蹤……我真的很想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有沒有一點點位置？”

    “夠了！求你別再逼我了！”澗泉像困獸般低吼，來回踱步，兩只拳頭握出青筋。

    筱蕭退后一步，悲極反笑，咬牙道：“好，我不逼你！不過，今晚我跟你說清楚了：以后別再來找我！別再來sao擾我！離我越遠(yuǎn)越好！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明白了嗎？”

    說完，她用力甩頭，轉(zhuǎn)身就走。

    “筱蕭……” 澗泉倉促地伸手一把拽住筱蕭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用悲傷的黑眸盯著筱蕭，揮動另一只手把自己的黑色大衣的拉鏈拉下來，把她的手提起來按在自己心臟的位置。

    透過暖暖的黑色針織衫，筱蕭的手觸摸到一顆激烈跳動的心。她抬起頭，看到他眼中盛滿悲涼和絕望，像溺水孩童般無助的眼光。心猛然一顫，頭就不由自主就靠到他的胸前，一陣令她迷醉的體香侵入她的心扉。

    在這冷風(fēng)游蕩的夜里，這樣的胸膛好溫暖……

    過了一會兒，筱蕭感到頭頂上有輕微的動作，帶著溫暖的氣息。

    澗泉低頭輕輕吻著她的長發(fā)，依戀而沉醉地聞著她的發(fā)香，眼淚卻不知不覺地滑落。

    聽到頭上壓抑的抽泣聲，筱蕭吃了一驚，酒醒了一大半。她突然想起父親的話：和好？除非我死！還有第一次和澗泉相遇時，他對父親的威脅：再過幾年，我一定把你踩在腳下！

    此刻，她似乎明白了澗泉的苦衷：她是他仇人家的女兒，若真的在一起了，面臨的將會是怎樣一種未來？就像給他自己買了一塊警告牌，時刻提醒他要去報仇雪恨，這無異于在他的身上壓了個沉重的十字架……這樣的選擇對他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

    他所說的不想傷害她，其實就是不愿意她卷入他與自己父親的戰(zhàn)斗中。他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相遇了就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筱蕭無力地嘆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頭從他的胸前掰開，用手把他大衣的拉鏈輕輕拉上去。惦起腳，用手輕柔地擦干他臉上的淚水。然后很愧疚地說：“對不起，今天是我生日，我喝了太多的酒，做了不該做的事，說了傷害你的話……”

    “你的生日？”澗泉如夢初醒。

    “對呀，我的十九歲生日。你如果要祝我生日快樂，還來得及?！?/br>
    “筱蕭，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筱蕭用快樂的口氣表示感謝，心卻憂傷地嘆息：明年的今日，你會在哪里？

    第7章 往事如煙6

    十九歲生日分別后，澗泉就徹底失去了蹤影。

    沒想到他那么乖，那么聽話，筱蕭有時也忍不住后悔了。

    就像被判了刑的囚徒，生死已經(jīng)了然，心中反而踏實下來。筱蕭既然已經(jīng)知道她和澗泉的未來只是個夢，而且她的愛還會令他更加痛苦，就盡量把心收住，不再自尋煩惱。

    為了戰(zhàn)勝心中思念的惡魔，她給自己找了很多的事情來做。除了每天按時上下課 、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她都泡在圖書館里。她看的書也是五花八門：經(jīng)濟類、哲學(xué)、心理學(xué)、文學(xué)、美術(shù)……她一天看的書比以前半年看的書還要多。

    不但如此，除了原來報的舞蹈社的舞蹈課，她還去附近的美院報了業(yè)余繪畫學(xué)習(xí)班，周末經(jīng)常一整天呆在那里的畫室，學(xué)點基本的素描、石膏透視、水彩，油畫，她本來就很喜歡畫畫，以前都是亂涂亂畫，現(xiàn)在才開始學(xué)了點三腳貓的功夫。她還迷上了用亞力克顏料畫畫，她買了一大套的亞力克顏料放在家里，還把家里的一個房間改成畫室，有空就像畫家一樣有模有樣地在里面耗上半天。

    說實在，如果不是她爸當(dāng)初堅決反對她學(xué)畫畫，她現(xiàn)在說不定應(yīng)該在美術(shù)學(xué)院讀書。筱蕭每次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活的真夠窩囊：既沒權(quán)利讀自己想讀的書，也沒有權(quán)利愛自己想愛的人，簡直就是一只靠別人cao縱的木偶！

    班主任肖老頭，不，是快退休的肖老師，發(fā)現(xiàn)筱蕭學(xué)習(xí)的狠勁，以為她要考研，樂呵呵地跑來教室找她，說可以給她推薦經(jīng)濟學(xué)院最好的導(dǎo)師。

    考研？筱蕭愣住了，腦子里立即出現(xiàn)了一個鼻子上架著一副黑色方框眼鏡，鏡片有瓶底那么厚的老婦人，整天關(guān)在房間里，寫啊，寫啊，寫那些永遠(yuǎn)也寫不完的論文……太嚇人了！

    “謝謝肖老師的關(guān)心，考研的事我從來沒想過……“筱蕭不好意思的說。

    “真的？”肖老師很困惑地看著她，猶豫地問：“那么，你為什么那么拼命讀書？”

    拼命？我有嗎？真的有那么夸張嗎？筱蕭忍不住反省起來。

    “我怕不能畢業(yè)，所以……”筱蕭一邊說，一邊露出一臉擔(dān)憂的樣子。

    難怪了……肖老師頓時了然。不過以她的學(xué)習(xí)成績，這樣的努力程度只是為了大學(xué)畢業(yè)，是不是太……對，是用大炮來打蚊子……不過像她這樣追求完美勤奮努力的作風(fēng)，在學(xué)風(fēng)日下的今天，真的應(yīng)該在她的身上插一面旗，來鼓勵一下那些整天就知道談戀愛睡覺上網(wǎng)的學(xué)生……

    “鐘筱蕭同學(xué)，放松一點，現(xiàn)在不是高考，我敢打包票，以你的水平，是絕對可以畢業(yè)的?！毙だ蠋煱参苛怂龓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