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成婚，我想起來還不曾送他禮物呢。”

    簡氏硬是不叫他走：“你也沒娶媳婦兒啊，不用單獨(dú)送，你那一份兒，我給你備下了就是?！?/br>
    姜長煥道：“我要私下送他些?！闭f著，一道煙兒地跑了，簡氏只能看著他的背影，叫人：“還不趕緊跟著二郎？”

    不用她說，已經(jīng)有了追了出去，追到街口，哪里還有姜長煥的影子？姜長煥情知家里頭新進(jìn)的奴仆多，也不知道哪個嘴嚴(yán)哪個有外心，索性都不帶，免得他要做的事情傳了出去，再生事端。他因做了輔國將軍，這是個從二品的爵位，年有俸米八百石。元和朝的規(guī)矩，一半發(fā)米，一半折色，光俸祿錢就夠他零花的了。出宮的時候，又帶了帝后、太后等人的賞賜，也是個小有資產(chǎn)的富翁。

    揣著錢，大步往市集里去。想瑤芳這樣的姑娘，尋常脂粉首飾大約是看不上的，書籍若是淘換得不對，顯得自己不學(xué)無術(shù)，也不好。聽說她在學(xué)畫符，那就買些符紙、朱砂一類的，連同自己從皇帝那里磨來的幾本講畫符的書，一起送到她家里。原本賀家是她在掌家，如今新嫂子進(jìn)門，恐怕多有不便。這樣的小愛好，姜長煥自忖還能供得起。

    今上崇道，這些與道家有關(guān)的店鋪就多起來，貨也很新鮮。

    姜長煥一看就是只肥羊，店家也是殷勤倍至，躬身將他請入，笑問道：“少爺要看些什么？有上好的七星劍，古銅錢，桃木劍，我家的塵尾都是玉柄的……”

    姜長煥擺擺手，問道：“有符紙朱砂么？”

    店家的臉就不太好看，這兩樣?xùn)|西，分開來問，或許是買已經(jīng)畫好了的符——這個視對方是否急需可以賣得很貴，又或許是朱砂飾物——這個視工藝成色也能賣高價。合在一起問，就是問空白的符紙，磨作顏料的朱砂，自己畫符玩兒的，那就是個原料的價。不說是白菜價吧，反正比店家的預(yù)期要差。

    再揚(yáng)起臉的時候，店家又是一臉笑的：“少爺要多少？”

    姜長煥道：“最好的符紙，來十刀！朱砂么……二斤？你的貨，夠不夠？”

    店家心說，哪里來的傻子，要論斤買朱砂？笑道：“那要看怎么用了，畫一張兩張的，用不著，要是學(xué)道，那就多了?！?/br>
    姜長煥猶豫了一下，道：“先買這些。你先拿些樣貨來，我試試?！痹嚵艘幌?，覺得不錯，又親眼看著將與樣品一樣的貨物裝好，才付了錢。心里還挺美：她要用得好了，東西不夠使，還得跟我打聽，或托我代買，豈不又多了些說話的機(jī)會？

    店家見他傻笑，以為又是一個上行下效跟著皇帝學(xué)修仙的傻孩子，這樣的人的錢，最好賺。于是十分關(guān)切地問：“既是學(xué)道，還有些旁的東西要備的。少爺要香燭么？”開壇作法，當(dāng)然是要香燭的！

    姜長煥臉都綠了，送符紙朱砂還好，要把香燭也一起送了，怎么……聽起來這么不吉利呢。一手拎紙，一手拎著朱砂，陰沉著臉，姜長煥留給店家一個費(fèi)解的背影。

    出了集市才想起來：我不是要給賀大郎和他jiejie買東西的么？看看手上的東西，猶豫了一下，他又拐到了旁邊的鋪?zhàn)?，花十兩銀子買了些好香料。先將東西帶回自己來，將符紙、朱砂藏起，與自己弄到的書放到一個柜子里鎖了。再翻柜倒柜的找出兩只看得過去的空匣子，將香料分作兩作，一份兒是給賀成章的禮物，一份他拿著往趙琪家去。將香料送給麗芳，先買通大姨子再說。

    麗芳從來生活優(yōu)渥，也不很在意這一點(diǎn)香料——雖然是好香，對姜長煥的態(tài)度卻頗為滿意。再看姜長煥腳邊的兩包東西，眼神就意味深長了起來。姜長煥想了一下，在賀成章面前，那得胸有成竹，顯得可靠。在麗芳這里，就得羞澀靦腆一點(diǎn)，讓她覺得真心。

    臉上一紅，聲音也軟了八等，語帶不安地問：“不知托阿姐打聽的事情，有什么結(jié)果了？”

    姜長煥越長越好看，麗芳這才有興趣看他表現(xiàn)，這會兒欣賞完了，才想起來，妹子沒答應(yīng)啊。麗芳的臉色不好看了起來，嘆道：“這是什么話兒說的呢？你小時候不大懂事兒，現(xiàn)在怎么就曉事兒比旁人快了呢？那一個，從小到大都懂事兒，就這事情上不開竅。”

    姜長煥的心一緊：“怎么？”他心里知道，瑤芳肯定不是不開竅，大概是看他太幼稚，心由懊喪了起來。

    麗芳道：“她呀，到現(xiàn)在還沒想過這些事兒呢。”

    姜長煥扶了扶下巴：“這……不大像呢?！?/br>
    麗芳道：“她總不能不嫁人，大約是還沒想明白。你要有心，或可一試——不許做出出格的事兒來?！?/br>
    姜長煥勉強(qiáng)笑笑：“那，二娘心里有什么想法兒，還請阿姐代我打探一二。我備了些東西，她或許用得上，等下給她送過去——不會招閑人的眼罷？”

    還真是懂事兒了。麗芳道：“你能想到這些，這很好。本來就是通家之好，你大大方方的過去，成與不成，自己討個準(zhǔn)信兒吧。”

    姜長煥答應(yīng)一聲，深吸一口氣，回家取了兩份禮物，號稱給賀成章送點(diǎn)心意，順捎看到了符紙、朱砂，就一并買了，送給瑤芳。

    瑤芳如今哪有心情畫符呢？看到這一包東西，里面居然還有一本御制的新書，不由苦笑了起來：這孩子還真上心了？對青竹道：“收起來吧，嫂子就要進(jìn)門了，我如今哪有心思弄這個呢？叫綠萼跑一趟，跟他道個謝，就說，有心了。”

    姜長煥在賀成章那里續(xù)了一次茶水，就等到這么一句話，說不上是不是失望，依舊有理地對綠萼說：“有勞?！笨吹觅R成章嘖嘖稱奇，待綠萼走遠(yuǎn)了，才說：“你這還真是……上心了啊?！?/br>
    姜長煥看賀成章面帶微笑的模樣，問道：“大郎呢？也對嫂夫人上心了么？”

    賀成章一怔：“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上心的?！?/br>
    “會求之不得，輾轉(zhuǎn)反側(cè)么？”

    “怎么會？哦！”賀成章看向姜長煥的眼睛就充滿了深意。

    姜長煥道：“家父已經(jīng)上表，乞留京師，陛下已經(jīng)答允了。再過二年，我依舊要回陛下身邊當(dāng)差，養(yǎng)家糊口，我也做得。封妻蔭子，自不必講。只是對二娘，我依舊無處下手?！?/br>
    賀成章笑道：“你還要下什么手？”

    姜長煥吞吞吐吐地道：“阿姐講，二娘還沒想過……婚事。我又……年紀(jì)小……”

    賀成章道：“罷罷，忙過了這一場，我替你問，不然吶，書都讀不安生?！?/br>
    姜長煥道：“也不是必得是我，可她總是要出嫁的，別一拖二拖耽誤了她大好年華。”

    賀成章不接話，就含笑看著他，姜長煥再嘀咕一聲：“不想耽誤她的時候，多想想我呀?！?/br>
    賀成章縱聲大笑。

    姜長煥被笑話了，也不惱，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