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亦不誠?！碑?dāng)場(chǎng)就給他跪了：“老神仙，您有什么吩咐就只管說吧。誠與不誠的，天下學(xué)道的，有幾個(gè)是無欲無求的？求升仙的，求長生的，求心里平靜的，求保佑家宅的，求將道門發(fā)揚(yáng)光大的，求出人頭地的……我只求三清能庇佑我心愛之人。”

    張仙師張開一只眼睛，問道：“會(huì)種豆芽么？”

    瑤芳：“……好像，見過……”

    “一邊兒讀書，一邊兒學(xué)吧。”

    【這是什么鬼？！】

    不管是什么鬼，觀主都是樂見其成的。只要師傅留在京里，怎么著都好說，上趕著管人叫師妹。如果不出意外，這應(yīng)該就是關(guān)門弟子了。哪知賀成章急了，道士里是有火居道人，然而分流派，正一的才有火居，其他的出家了就跟俗家沒緣了。

    好說歹說，就這么師傅徒弟的叫著，卻沒有出家。

    從此，瑤芳就過上了種豆芽的日子，全家跟著吃豆芽！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管你什么丹鼎符篆！老神仙都能種豆芽了，我在老君觀里請(qǐng)教符篆又能怎么樣？！觀主看著臉都綠了——這都是什么事兒？奈何張真人不管，偶爾還跟她討論討論。觀主私下尋“師妹”說話，只得一句：“難道要我燒火？”

    觀主很想說，你是怎么讀的道藏？清凈散人還蓬頭垢面乞食過呢！后來一想，不對(duì)??！你特么是我?guī)熋?，用得著自己燒火么？無奈師妹覺得煉丹的跟廚子也沒啥不同，還是畫符比較符合身份。師傅還不管！恨得觀主真罵自己眼瞎，做什么手賤，急不可耐就把人給叫了過來？丹鼎派里出了個(gè)鬼出符的，夭壽哦！

    可張仙師還戳那兒呢，有什么辦法？

    羅老太太并不懂這些，或許年輕的時(shí)候有所涉獵，老來老去，許多知識(shí)都忘掉了，看了符篆，就拿來讓瑤芳看?，幏甲旖且怀?，且不說有沒有這種包考中的符篆吧，老君觀一丹鼎派的道觀，出符篆，能信么？

    然而為安羅老太太之心，瑤芳還是說：“哥哥這一次，是必中的?！?/br>
    羅老太太放心了，將自己求的、喬太太送的，一股腦兒都給了賀成章，就差再求碗符水給孫子喝了。麗芳看了咋舌不已，悄悄地問宋婆子：“我爹趕考的時(shí)候，阿婆也是這般？”宋婆子正滿眼熱切，仿佛是自己的孫兒也要去趕考一般，聽麗芳這么一問，不由一怔：“好像是沒有的。老太太也是書香人家出來的，年輕的時(shí)候倒不很信這些的。唉，人呀，活得越久，忌諱就越多，小心總是沒有壞處的！”

    到了最后，還是瑤芳說：“阿婆，秋闈春闈，都要搜檢夾帶的，這些個(gè)都帶不進(jìn)去。被查了出來，反要惹人恥笑?！?/br>
    羅老太太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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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入場(chǎng)這一天，羅郎中也請(qǐng)了假，趙琪也請(qǐng)了假，一同來送賀成章入場(chǎng)。賀成章看著密密匝匝圍了一圈的人，額角滑下兩滴汗來：“這是要做什么？我不過是去考幾天試，考完了就回來?！?/br>
    羅郎中道：“你只管去，我們算著日子呢，到時(shí)候接你去?！辟R成章又拜托了一回家里的事情，瑤芳道：“我們又不出去惹事生非，你只管放心去就是了?！辟R成章附耳道：“林家的事兒，別忘了?！?/br>
    林百戶的生日，正好在考試的時(shí)候，賀成章是顧不得了?，幏嫉溃骸澳銢Q定了，那就成?！痹?，若賀成章不想跟錦衣衛(wèi)這名聲不大好的人再深交，時(shí)間不湊巧是個(gè)好機(jī)會(huì)。但是賀成章既然拿定了主意，瑤芳也就順著他來——這倒未必是一件壞事。

    賀成章再三不許人跟了去，只叫捧硯拎著籃子陪同。到了貢院門口，再將籃子交給他提進(jìn)去。

    羅郎中活得久了，什么事兒都見過，往年不是沒有過考到一半支持不下去昏倒在里面被抬出來的。貢院里也有郎中，可要是緊張?zhí)^，又或者真的是不湊巧重病，那就沒轍了。meimei火熱的心思，他不好說喪氣話，卻叮囑著：“派人到貢院外頭守著，萬一有個(gè)什么事兒，也不至于不知道?！?/br>
    瑤芳略解其意，笑道：“謝舅老爺提醒。”

    羅老太太也會(huì)意，她年輕的時(shí)候就住在京城，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聽說過。臉上掠過一絲陰云，指定了捧硯和宋平每天去盯著貢院?，幏嫉溃骸拔业媒杷卫喜挥茫冉信醭庍^去。”

    羅老太太因問何事，瑤芳道：“哥哥先吩咐的，他朋友的事兒，我們婦孺不好出面。”回來就派宋平將給林百戶的壽禮給送了去，教他說：“我們家哥兒今年下場(chǎng)，不湊巧直不及來吃百戶的壽禮，臨下場(chǎng)前命小人將壽禮先給送了來，回去還得守在貢院外頭聽風(fēng)呢?！?/br>
    林百戶便說：“還用你守？我派兩個(gè)人盯著，他們也認(rèn)得賀老弟，一旦有什么不妥，他們就能照應(yīng)了。但有事，必告訴你們家，叫你們家里老太太放心，有我呢?！?/br>
    宋平對(duì)瑤芳很是服氣，有什么比錦衣衛(wèi)盯梢更厲害的？長揖為謝，出了林百戶的家，回來向瑤芳匯報(bào)?，幏嫉溃骸凹冗@樣，再派個(gè)小子，跟捧硯替換著，到了最后一日，老伯再帶車轎接哥哥去?！?/br>
    考試期間，果有緊張得不行，以致上吐下泄，不得不提前離場(chǎng)的。最慘是到了最后一日支持不住，被抬了出來的。賀成章倒是平安熬到了最后，出來之后，也是步履倉皇，很有點(diǎn)逃命的味道。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讓人想逃。

    回來后草草洗漱，倒頭便睡，家中上下都不敢打擾他。一氣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抻個(gè)懶腰，扶著腰下地——睡太久了，睡得腰疼。

    羅老太太心疼得不行：“哎喲，這是怎么弄的？小小年紀(jì)，受這個(gè)罪。當(dāng)年你爹考完了回家，也沒見他這個(gè)樣子，果然是他當(dāng)時(shí)沒用心！”

    原來理由還可以這么找！

    賀成章無奈地道：“爹當(dāng)初出了場(chǎng)，怕是比我現(xiàn)在還慘，我還有阿婆照看著呢，爹可沒這福氣。他必是怕您擔(dān)心，休養(yǎng)得差不多了，才動(dòng)身返鄉(xiāng)的?！鄙弦换卦谀线厓嚎荚?，也沒見老太太這樣啊。

    羅老太太點(diǎn)頭道：“這還差不多，快，來用飯了?！?/br>
    賀成章摸摸肚皮，確實(shí)很餓了，便不推辭，將早餐和午餐并作一餐吃了。羅老太太坐一旁，看那架式，恨不得夾了菜往他的嘴里塞?，幏家娎咸茸约哼€殷勤，干脆坐在一邊，給哥哥盛碗湯來吹涼了備著，免得他吃得噎著了。

    賀成章吃得雖快，樣子還算斯文，須臾，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道：“餓得有些狠了。”

    老太太不知道為什么，越來越多愁善感，眼圈兒一紅：“可真是不容易??！”

    瑤芳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為什么會(huì)這樣，又恐她年紀(jì)大了哭起來傷身，便說：“哥哥這不好好兒的回來了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