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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頭一回斷案的熱情又回來了。恨不得立時就把這孩子判給了商人家。他也瞧不上這富戶,家里又不是養(yǎng)不起人,老婆不能生,不是還能納妾蓄婢么?民過四十無子,許納妾呀!就是不納妾,你蓄婢了,也沒人管不是?非得休了老婆?這不腦子有病么? 張先生和谷師爺對望一眼,互使了個眼色,一齊溜了——東家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賀敬文腦子里想了一回明日如何升堂,如何正氣凜然地責問原告被告,如何果斷宣判。想完了,滿面春風地想與兩位師爺分享,師爺早就不見了,只得失望地往后衙走去,準備跟老婆顯擺顯擺。 ———————————————————————————————— 韓燕娘對師爺們是放心的,不再擔心這件案子判不好——她只道是汪府臺要抓賀敬文不會判案的把柄,萬沒想到汪府臺的后招是世子的婚事。只要賀敬文不添亂,張先生自然能將事情辦得圓滿了。她正忙著看裁縫給兒女們量尺寸呢。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長得快,頭一年的衣裳第二年就穿不得了。家貧沒辦法的,年紀小的永遠穿著兄姐們穿不下的舊衣,要不就要指望母親有空,給他將小了的衣裳加點碎布改大一點。略有余財的,每季都要換新衣。 韓燕娘命賀成章先量完尺寸去讀書,再慢悠悠地陪著女兒們量。麗芳一面抬高了雙臂好讓裁縫給她量袖長,一面問韓燕娘:“娘,我能去阿敏她們家玩么?” 她年紀漸長,對于這些家長里短的八卦頗為熱衷,偷聽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聽了這一回,去彭家講給彭敏聽。兩人空玩棋怪沒意思的,不如說點閑話。彭敏看似斯文淑女,內里頗類其母,對這些小道消息也挺熱衷,口風也嚴,不熟不交心的人不說。 韓燕娘心情正好,笑道:“去了別淘氣。廚房里有新做的黃雀饅頭,帶些兒過去,請他們家也嘗嘗。” 麗芳歡迎一聲,換來裁縫一句:“小娘子,別動。”麗芳對韓燕娘吐了吐舌頭,韓燕娘對她皺了皺鼻子,嗔了她一眼。她也不怕,嘿嘿笑了一聲,又站正了。 瑤芳卻沒那么樂觀,總覺得這后頭還會有事兒,又猜不透汪知府在想些什么。遇到這樣的事兒,要是她來辦,那就是想辦法把這棒槌夸成一朵花兒,送他一程,祝他高升。反正,棒槌有靠山兜著,等閑也不會事發(fā),這棒槌也沒辦什么出格的事兒。何苦這般排擠?豈不是連容尚書也得罪了? 她卻不知,汪知府是不能再忍這傻知縣了。湘州府有河,河還挺寬,來往商船無數,好大一筆稅款。寧鄉(xiāng)就堵在了上游!賀敬文他忒仔細了,雖然瞧不起商人,卻也不盤剝,他打小就沒為錢發(fā)過愁。上游不盤剝,也不給他孝敬,到了下游再狠收一筆?這不是叫旁人把惡人都做了么? 再有那個可惡的李千戶,與他越發(fā)不對付。李千戶與京中勛貴有些干系,不敢惹大人物,跟汪知府對上了卻不很怵。尤其兩人之間爭的是實利!李千戶與賀家有那么一點緣份,哪怕賀敬文是個棒槌,他也樂得助這棒槌一臂之力,讓他給汪知府添堵——這傻知縣好像有京里的后臺?那就更妙了。 賀敬文根本就是棒槌得渾然天成,把人氣死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更不明白別人為什么這么生氣。原本寧鄉(xiāng)縣也不是那么安逸,至少小偷小摸、失業(yè)流民還是有一些的。李千戶要幫他,給汪知府打擂臺,氣死了汪老狗才好。是以他時常命手下軍士到寧鄉(xiāng)巡視一番,遇著盜匪抓上一抓,也算是他的功勞。 汪知府是被這一明一暗兩個人氣弄得沒轍了,他與李千戶斗了這么多年,也沒吃什么虧,現(xiàn)在卻天天惹氣,想來想去就是因為多了一個死棒槌!要將這棒槌弄走!棒槌不是還要參他么?他先叫這棒槌滾得灰頭土臉! 盜匪上不好做文章,那就拿斷案來講事吧。 于是便有了上面那一幕。 瑤芳百思不得其解,又輪到她量尺寸了,只得先將眼前的事情應付過去。韓燕娘還問她:“餓不餓?黃雀饅頭做得多,你先吃一個再出門兒。我聽你這尺寸怎么又瘦了呀?” 瑤芳搖頭道:“阿姐比我還瘦呢?!?/br> 麗芳輕笑一聲:“就你明白。不吃等會兒路上別喊餓?!?/br> 麻利地量完了衣裳,韓燕娘道:“先將哥兒姐兒們的衣裳做了來,過兩日,再來做老爺并兩個先生的。” 賀敬文聽著這聲音,不愿意見外人,到耳房避了一避,等人走了才出來。卻見韓燕娘領著兩個閨女要出門,并沒有給他顯擺的機會。心下憤憤,暗道若是這富戶再歪纏不清,一定要打他十棍! 韓燕娘并不知道因她不給丈夫面子,險些讓丈夫做了一回昏官。帶著女兒一路說笑,往彭縣丞家去玩耍。到了彭縣丞家里,卻聽彭娘子又說了一件新聞:“沒跑兒了,這回那告上縣衙的那個爭子案,就是汪知府在弄鬼!我們家那死鬼,在州府里也認得幾個人,往年拿銀錢喂飽了的,拿來消息,叫死鬼小心,不要受大令的牽連。你們要小心了。那喪天良的家里有些錢鈔,能做實這孩子是他的。切!” 韓燕娘得了消息,趕回家尋了賀敬文。賀敬文還要擺個架子,拿書的手已經抖了兩抖,猶作淡定狀:“有事?” 韓燕娘捏了捏手指,咔咔響了兩聲,賀敬文喉頭一抖,站得筆直。韓燕娘見狀活活被氣笑了:“你好有閑心吶!知道汪老狗要借這事辦你么?”汪知府這引號是李千戶給起的,討厭汪知府的人背地里都這么叫他。 賀敬文僵硬地道:“早猜著了?!?/br> 韓燕娘一甩手絹兒:“行,是我白cao了心了?!?/br> 賀敬文眼睜睜看著她修長的背影跨過門檻、穿過月洞門消失了,才喃喃地道:“這就走了啊!”更討厭那告狀的人了,怎么辦? ———————————————————————————————— 那告狀的富戶心情忐忑。他想要個白胖康健的兒子,也覺得這兒子應該是他的。其時鄉(xiāng)下,哪怕不是親生的,養(yǎng)大了,誰知道?更不要提還有買男孩兒充作己子、“借種”等事。為此,他還買通了鄉(xiāng)老,必要將孩子奪回來。這鄉(xiāng)老說是德高望重,其實少年時頗游手好閑了一陣子,后來“浪子回頭”,人人傳為美談。他游蕩的時候,跟著仵作混過些時日,知道些偏方,能令人血液相融,也能令親生父子血液不融。 萬沒想到這中間不知道出了什么紕漏,兩邊的血都能融到一起!更沒想到的是,因為這事過于離奇,一傳十、十傳百,招來了鬼!“鬼”的條件令他無法拒絕——會幫他將孩子弄過來。 可事情波折不斷,還處處透著詭異,頭一回到衙門告狀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