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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是不太放心新媳婦獨自cao辦,好歹有了跑腿兒的人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觀察,韓燕娘管廚房也頭頭是道,處置人際關系也頗為周全。 老安人年輕的時候,丈夫也曾做過官兒,也曾帶著家人回老家,經(jīng)驗自是比韓燕娘要豐富得多,從中指點一二,韓燕娘便受益匪淺。羅老安人自己動手的時候兒不多,倒是宋婆子,上一回是全程陪同的,老安人便命她去“襄助太太”。韓燕娘這才知道油衣油布等還要備齊,放在伸手能夠得到的地方,又要準備些小零嘴,再買點深色的布,略縫上了邊兒,以備路上方便時用。林林總總,忙進忙出。 韓燕娘忙了數(shù)日,待到賀敬文從部里領了文書印信,才陪著羅老安人往羅府去一趟,告知要遠行的事兒。 因先前的事兒,兩家如今是淡淡的。羅太太心里尷尬,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平平靜靜接待了小姑子婆媳倆。羅老安人對這嫂子有氣,以為侄媳婦嘴巴不好,必有嫂子的縱容。走過來不過是因為這里是娘家,不好斷絕往來罷了。今見嫂子一副淡淡的模樣兒,心說,我這就要遠行了,這把年紀,下回還不知道見不見得著了,你就這樣! 張口便說:“那宅子,就空在那里了,交給他叔給照看著,別當是進了賊?!?/br> 羅太太坐不住了,身子半起來,又壓回了椅子里。蓋因這宅子一直是交她家照看的,為的是賀敬文入京趕考有個舒服的落腳地兒,三年用一回,一回撐死了三、四個月,余下的時候,都是她在使。以為小姑子再遠行,不托給她,又能托給誰?托人照看,可不得好聲好氣兒么? 豈料人家不托給她了! 羅太太怔怔地說:“那是你的陪嫁宅子?!?/br> 羅老安人道:“是呀,所以我處置得,又不是要胡亂發(fā)賣了。嗯,租出去收幾個房錢,也好貼補些家用。我兒做了官兒,應酬多呢?!?/br> 羅太太啞口無言,又不好意思叫嚷出來,還沒到窮得急眼了的時候,不好意思丟下“體面人家”的面子。只得怏怏地道:“他們家如今有能照應的人么?這一帶都是官宦人家,照應得過來?” 羅老安人本不想以勢壓人,此時也賭氣道:“容尚書那里,我留了話兒了?!?/br> 羅太太這才想起來,原來小姑子還有這門貴交,不得不偃旗息鼓。等晚間卻向羅煥抱怨:“她這什么意思?現(xiàn)成的親哥哥家在這里,陪嫁的宅子不交與咱們來打理,倒要交給出了五服的本家!這是恨毒了你呢。” 羅煥心煩道:“你懂個p!”這是近年來少有的嚴厲的口氣了,將羅太太氣得不輕:“你說什么?!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這一大家子人,都要我cao心,你都做了什么了?”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羅煥想抽這個傻媳婦兒,一甩手,怒道:“你嚎的什么?將有孫媳婦的人了,還這般撒潑,要臉不要?你有腦子沒有?你生的這些兒子,有一個有出息的么?想過他們要怎么辦么?” 羅太太一直嚶嚶嚶,丈夫的話也只聽了個模糊,直覺得比較重要的時候,才止了聲音,一擦眼淚:“怎么?” “外甥再如何,背靠著尚書府,又補了外放的官兒,你生的兒子,年紀比外甥大,卻連個舉人都沒撈上,以后何以立足?說不得要靠人家提攜呢!你倒好,好好的親戚叫你攪得要不上門了!” 羅太太一陣恍惚:“就你那外甥?”一直以來,賀敬文在她的心里,那就是個不會來事兒的棒槌,走了狗屎運考中了舉人,其余一事無成。不以為賀敬文會有什么出息,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尊敬。猛聽丈夫這么一說,她還轉(zhuǎn)不過彎兒來呢。 羅煥左手遮眼,右手連擺:“你讓我靜靜,叫外頭不要吵鬧!收拾些盤費禮物,好生送meimei和外甥!自己想想,一個生員、一個縣令,哪個貴重?縣令可定本縣生員前程!” 羅太太一驚:“哦。” 羅煥覺得,這老婆比他外甥也聰明不到哪里去!打定主意,要跟meimei好好聊一聊。外甥是個棒槌,說了他也不聽,反招他煩,不如與meimei講。只要meimei說兩句好話,外甥總是要聽進去一二的。 這羅老安人接待完了哥哥,又接收了羅二奶奶帶人送來的盤費,略揭開上蓋的綢布一瞄,便說:“家里日子也緊巴巴的,又來送這個做什么?” 羅二奶奶陪笑道:“總是家里一番心意,姑太太別嫌少。這里有這么一份兒念想,路上也多一分兒太平。這幾塊皮子,路上蓋腿使?!?/br> 羅老安人順手捻了一塊銀子給她:“都不容易,天冷了,做點熱湯水吃。” 羅二奶奶開開心心地回去了,羅老安人喃喃地對兒媳婦道:“看見了么?還是做官兒好。兒子做了官兒,就不受人欺負啦。等老爺回來了,叫他來見我。見識了這樣的人情冷暖,他總該用心將官做好了吧?” 韓燕娘唯唯,低聲請示:“那這些皮子,要怎么收拾?現(xiàn)在做怕來不及了?!?/br> 羅家送來的皮子,羅老安人還真沒大瞧上,做衣裳也來不及,也不夠好,不如掛車里擋風了。至于家里人穿的皮襖袍子斗篷,她早命人去置辦了,她年輕在京的時候,婆家娘家都富裕,眼界自然是高的。 容尚書府那里,也送了些制成的斗篷過來,做工可比尋常裁縫強多了。羅老安人就打算出京那天,全家都穿容家送的斗篷,圖個吉利。 韓燕娘聽了這吩咐,也覺得沒有問題,答應了一聲,卻又吩咐花兒、果兒兩個:“跟宋大娘請教請教,皮子上頭縫幾個扣兒,好往車里頭掛。再看看哥兒姐兒們的行李收拾齊全了沒有?一應的鋪蓋、衣裳、首飾、書本子,都造冊,叫他們的奶mama守著,要的時候不許出紕漏。” 花兒果兒兩個卻是不識字的,要造冊,又是一種麻煩事。好在家里還有幾個識字的仆婦,方解了這一時之憂。韓燕娘愈發(fā)立意,等閑下來要調(diào)教丫頭們識字懂事兒。 賀瑤芳對此并不以為意,比起她上輩子的行頭,小孩子能有幾件東西?全在她腦子里。見屋里亂,便命綠萼拿了個拜墊,悄悄往屋后僻靜處放下了,對著禁宮遙拜了三拜:【此去不知何時能再見,愿娘娘保佑,妾全家平安,也為娘娘了卻一樁麻煩事?!?/br> 綠萼看著,也不問,也不說話,只管等她拜完了,扶她起來,再將拜墊收起。主仆二人沒事兒人一般又回去了,旁人竟不及察覺?;貋碓偻鶑埨舷壬幷f話,張老先生正在收拾書本,一樣一樣的安排好了,命小廝看著。 見她來了,就忍不住想她差點喝符水的倒霉相兒,胖老頭兒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小娘子,這又是要說什么?” 賀瑤芳白了他一眼:“您這會兒還笑得這么開心!” 胖老頭兒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