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甚至不會動。王樂早已發(fā)覺酒對我的巨大作用，于是和我共飲一杯。張南于是也舉酒與我同飲。我敬了秦夢夢一杯，她邊跳邊喝。之后我便與秦夢夢纏綿共舞了。

    其實兩個女人一起跳舞也很好看。妖嬈，各種極限動作互相做來行云流水。在一個高消費的公共場所。這些動作若是由一個女人做到一個男人身上未免下流，兩個女人相互一起，頓覺香艷。

    李一直與張南耳語。想是分別在即，表兄弟之間諸多話說吧。張南一邊聽，偶爾看我，看一眼便移去別處。若不是那夜突如其來的親吻，我大約不會對其是夜似有如無的關(guān)注如此敏感。

    王樂走上來與我共舞，我們跳得比較正常，屬于正常范疇里的小調(diào)情。

    我當(dāng)然感覺到李和秦夢夢之間的甜蜜氣氛，然而始終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醋哉J(rèn)為遮掩的如此巧妙而樂在其中。

    當(dāng)他們漸漸耳語，終究消失之后，王樂停下來，輕吻了我的額頭，把我輕輕擁在懷中。

    也許因為情到濃時，也許因為喧囂的音樂恰好停止，我們相擁輕輕左右搖晃，酒吧歌手站在高臺上，孫燕姿的。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橫沖直撞/被誤解被騙/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總有殘缺//我走在每天必須面對的分岔路/我懷念過去單純美好的小幸福/愛總是讓人哭讓人覺得不滿足/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好孤獨……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這應(yīng)是極為感動的場景。音樂讓我們緊緊相擁，感覺到彼此呼吸與心跳，這一刻彼此珍惜甚至相愛。只是我們是夜色里燈紅酒綠中尋歡的過客，我們不能見光只能在深夜相擁，像晝伏夜出的動物覓尋短暫的溫暖與酣暢，食不果腹聊以慰藉。

    我知道并非喬曦太好，更加深知她的命運不是公主，遇到王樂這只王子，僅僅是人生的一場因緣。人和動物一樣，心魂深處有無以言表的感知。這一刻我感動無比，但也深切的感知，王樂不屬于我，我也不屬于他，我們只在這短促的時光里相遇并分離，完成一場預(yù)設(shè)的因緣際會，然后各自往前，在時光洪流中繼續(xù)沖撞。

    并非我們不想停留，只是我們并非對方此段路途的終點。沒有來由，不是就不是，無法強(qiáng)求各自心知。

    若是你想問我，何以故作神秘，如何感知到。我也無法回答。這大約就像吃芫荽，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喜歡的人問不喜歡的人你為什么不喜歡。不喜歡的人只好回答，就是不喜歡那種味道。

    我并不知道遙遠(yuǎn)的未來我們?nèi)绾坞H遇，但此段時光的最后，我們不會在一起。我們之間有懸殊的位置，無法交疊。我們沒有生活在童話里，我們所處的世界無論時代怎樣更迭依舊等級森嚴(yán)。沒有力氣也沒有情緒去沖破什么爭取什么。我們都只想短暫相愛，然后相安分開。在這個從前奏一直延續(xù)到的尾音的擁抱里，我們都從彼此身上感知到這一切，心領(lǐng)神會。

    結(jié)束，獲得長久的掌聲，在酒吧恢復(fù)喧鬧的節(jié)奏之前，我相信拍動雙手的每一個人都似我一般因這歌聲想起那曾經(jīng)頭破血流的青春歲月，不是想念亦非感懷，大約只是疼惜那時的傻。疼惜并恨著那時的傻。

    秦夢夢和李沒有回來。張南也不知所蹤。王樂去洗手間之前笑瞇瞇的囑咐我不要理睬上來搭訕的男人。

    我安靜的坐著。

    沒有觀眾的女人，大抵是安靜的。每個女人都是表現(xiàn)欲強(qiáng)烈的動物，她常常以為自己被暗處的幾雙眼睛像攝像機(jī)一樣追蹤著，所以她搔首弄姿。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意識到自己其實并沒有觀眾，如此她才真正懂得安靜的力量。

    第一個回來的是張南。

    他喝了一口酒，而后笑看著我。我舉杯對他，他卻搖頭拒絕。我以為我們不會對話，結(jié)果他還是說了，“都不在啊，這不是給我們機(jī)會？”

    我接不上話。

    他右手掌心一只綠色透明的骰子，滾來滾去。我看到他眼神示意，不想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便伸手過去，他手移至我手上方，翻轉(zhuǎn)手掌，攤平，似要把骰子放去我掌心，奇跡出現(xiàn)了，那只骰子不見了。雖是小小魔術(shù)，然而還是讓我覺得神奇，笑著翻轉(zhuǎn)他右手，遍尋不到蹤跡。這時他伸出左手?jǐn)傞_掌心，那骰子正在里面翻滾。左手把骰子放去我手里，右手握拳在我面前虛晃，再攤開來已經(jīng)多了一只綠色透明的骰子，我看看自己手心，骰子已經(jīng)不見。

    我失笑，問他機(jī)關(guān)巧妙如何做到。他搖頭不肯說。嬌憨可愛。于是我們便笑在一起。

    此時王樂、李、秦夢夢一同回來。我停了笑，依舊做小鳥狀偎去王樂身邊。這一次換王樂問我，“你的朋友怎么沒來？”

    五個人一起搖骰子。這一次我贏多輸少，為眾人贊嘆。

    于是我吹噓自己預(yù)感強(qiáng)烈。

    張南不停小動作小舞姿引人發(fā)笑，我多喝了幾杯，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后來幾乎他稍微動一下，我都能笑起來。

    王樂擁住我，開始奪我手中的酒，不允許我繼續(xù)喝。扶扶我的紅帽子，看見我滿頭的汗。

    張南總是蹦來跳去逗我發(fā)笑。

    秦夢夢和李看著我們詭譎的氣氛，笑而不語。終于李還是忍不住，起身站去張南身旁，與他耳語。酒吧亢奮的音樂里，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說些什么。秦夢夢神情了然。

    她忽然提議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

    在喧鬧的音樂里，我們手舞足蹈。

    第一局，王樂輸了。秦夢夢搖出四個六點一個一點。我們翹首期待她的問題。她點了一根煙，眉目間春風(fēng)得意，朱唇輕啟，“王樂，是不是喜歡上喬曦了？”李和張南大叫這個問題毫無懸念沒有創(chuàng)意。王樂微笑攬住我肩膀，“喜歡?！蹦且豢蹋杏X自己臉有點燙。

    第二局，我輸了。這一次贏的是李，他搖出了三個一點。李呵呵一笑，“初/夜的過程描述一下?！眽魤粞谧?，笑罵他下流。王樂淡淡沒有表情。張南一臉趣味等我回答?！翱梢赃x擇冒險嗎？”我問。李又是呵呵一笑，“行，站去高臺上跳段艷舞吧?！北娙祟D時尷尬。我不知他為何突然針對我。但我仍不曾忘記今晚是為他餞別。于是便開口，“兩年前?！?/br>
    夢夢大叫，“暈?！?/br>
    我笑笑，繼續(xù)說，“第一次叫疼，他放棄。之后每一周都試過。從重陽節(jié)一直試到春節(jié)，大年三十的晚上又試，我昏睡過去，醒來之后，他跟我說，終于搞定了?！崩畹ǖ目粗?，王樂與張南一個低頭，一個看向別處。

    第三局，我又輸了，贏的又是李。“和幾個男人交往過？”我想我大約什么時候得罪他卻不自知，以致現(xiàn)在如此難堪。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