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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葺得整整齊齊的草叢中,十步開外就有一盞路燈,一棟棟別墅房之間的間距很大,視野空曠舒適。 獨門獨門,進院門是入戶花園,兩百四十平方的兩層復式別墅分割了四室二廳三衛(wèi)一廚,樓下客廳的面積就頂上蘇靖遠家的全部面積,客廳天花板上垂下來一盞充滿西歐風情的水晶吊燈,整個屋子亮如白晝,茶幾上水晶瓶里的大麗花在燈光下風姿綽約,妖嬈地綻放著風情。 陸家和蘇家,截然不同兩個世界。 液晶電視里面正在播放連續(xù)劇,女主角撕心裂肺哭著,溫雅麗拿紙巾堵著鼻子跟著哭,回頭看到兒子,腿一軟,差點暈了過去,片刻后,尖聲叫喊:“老陸,快,送兒子上醫(yī)院?!?/br> 陸達庚從書房探出頭,看了兒子一眼后,慌慌張張沖進臥室,眨眼工夫出來了,襯衣褲子外套都換上了,只是扣子扣錯了,外套穿反了。 “怎么弄成這樣的?也不打電話讓我們?nèi)ソ幽闳缓筅s緊上醫(yī)院?!彼赌钪_門,朝陸越陵招手,“快走啊,爸送你上醫(yī)院。” “不要緊,擦過止血藥水包扎好了?!标懺搅暾f。 “那塊布臟兮兮的,哪里撕的舊衣服吧,說不定帶著病菌,這樣算什么包扎。”溫雅麗顫著嗓子,走近前拉開陸越陵衣服,“別的地方有沒有受傷……” 話說了一半卡在喉間,嘶聲哭了起來:“誰打的,告訴媽,媽找他拼命去?!?/br> “不認識,路上碰到的小混混,要我交錢就打起來了?!标懺搅曷柭柤?。 “以后我接送你上學吧。”陸達庚想了想說。 “我都多大了還接送?!标懺搅瓴幌牒透改妇笞?,率先走了出去,“走吧,上醫(yī)院?!?/br> 他們居住市中心,晚上十點多,經(jīng)過的馬路依然熱鬧熙攘,陸越陵看著車窗處,看著街道的繁華,耳邊聽著父母心痛的叨念,想起蘇靖遠身上的新傷舊傷,轉(zhuǎn)身問道:“爸,你會打我嗎?” “你是我兒子,我怎么舍得打你?”陸達庚莫名其妙。 “被打糊涂了,可別有什么后遺癥?!睖匮披惷鹤幽橆a,往后一滑,摸到后腦勺尚未消褪的大包,尖聲叫起來,“腦袋也有傷,老陸,一會得照CT,不知道會不會腦震蕩。” 又看陸越陵,迭聲問:“有沒有頭暈?有沒有想嘔吐的感覺?” 暈不暈陸越陵不知道,他開小差了,他想,明天得問一下蘇靖遠,蘇春江到底是不是蘇靖遠的親生父親。 親生的父母親對兒子,應該是跟他爸媽對他這么個樣的吧。 陸越陵這一晚被父母強制住院。 他自己從沒挨打過不懂,蘇靖遠被挨打慣了沒意識到嚴重性。 額頭的傷縫了三針,腦部拍CT后得出輕微腦震蕩的結(jié)論,身上的傷也挺重的,胃部被打得輕微出血了。 醫(yī)生說,很難想像他這么個半大的孩子居然能挺住。 陸達庚和溫雅麗心疼得叨念個不停,非要揪出打陸越陵的那個人送派出所。 陸越陵說了好幾次別人比他傷得還重,好不容易才壓下父母的怒氣。 蘇春江這晚沒回家,他經(jīng)常這樣,喝醉了打蘇靖遠,然后又出去,不知上哪鬼混,蘇靖遠暫時得了清靜。 跟陸越陵坐同桌后,怕陸越陵嫌棄自己身上的怪味,蘇靖遠每天晚上都洗校服,這天晚上洗得遲了,怕第二天干不了,拿著葵扇不停扇風,人工吹干。 他家沒有電風扇,沒有電吹風,更加不會有洗衣機脫水機烘干機。 蘇靖遠帶著滿心喜悅?cè)ド蠈W。 直到上課鈴響,陸越陵的座位都是空的。 老師課堂上講了什么他一個字沒聽進去。 高海洋也在頻頻回頭瞪他。 蘇靖遠以往一直低著頭,從不敢和哪個同學對視。 這一節(jié)課,同學驚奇地發(fā)現(xiàn),蘇靖遠和高海洋兩人“眉來眼去”,恨不能把目光粘對方身上。 下課鈴響后,蘇靖遠迫不及待朝高海洋的座位走去。 “你知道陸越陵為什么沒來上課嗎?” 他在教室里幾乎就是啞巴,被欺負狠了也只是埋頭低聲嗚咽,這一開口,全班同學都愣了愣。 低沉清透的嗓音,微帶變聲期的沙啞,卻不影響美感,像蒙著一層薄霧,因為不甚分明,所以格外誘人,好聽得一塌糊涂。 高海洋的同桌女生程雯捂住胸口,低聲叫道:“天??!真糟蹋?!?/br> 這么好聽的聲音,為什么由怪味雞口中傳出來,眾人表示同感。 高海洋本來緊繃著的臉倏地放松,唇畔挑起輕蔑而鄙夷的笑容。 “陸越陵也是你能問的嗎?怪味雞,不自量力?!?/br> “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币粋€同學怪笑。 這比喻雖然性別不對,可是似乎很貼切,很快得到其他人的響應,眾人一起哄堂大笑。 高海洋大樂,拿起鐵皮筆盒,像彈吉他一樣銼鏘銼鏘彈起來,一邊唱:“有一只癩蛤-蟆,想呀想吃天鵝rou呀想呀么想呀……” “高海洋你太有才了……”笑聲更響了,有人拍著桌子合唱,很快地,就成了全班蘇靖遠之外所有人的男女聲合唱。 蘇靖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xiele。 回到座位上,到臉深埋進胸膛,敏感脆弱且膽怯,拼盡全力想把自己化身隱形人。 蘇春江也許是被陸越陵打怕了,也許是去哪里鬼混了,連著好幾天沒有回家。 以往,他沒有回家的時間就是蘇靖遠的天堂,簡單平靜,這幾天,他的心卻一直被什么東西撕扯著,沒有任何知覺,蘇春江有沒有回來會不會打他,他不在意了,他每天早早到學校,最遲一個離開,只是想能碰到陸越陵。 他的明目張膽引起了同學,特別是高海洋的強烈不滿。 血氣方剛的男孩子捉弄起來人越來越狠,花招也不再停留在捉毛毛蟲劃課本封皮等小兒科上,有一天,課間蘇靖遠去廁所時,他的椅子被人用橡皮和膠帶固定了一個圓規(guī)豎著。 少年的心殘忍得理直氣壯,無所顧忌。 眾人樂呵呵笑著,等著看蘇靖遠被爆-菊。 爆-菊,這個詞不知誰先說出來的,立即得到大家的喜愛。 蘇靖遠回來時看到那個圓規(guī)了,他低著頭,緊盯著那個圓規(guī)很久。 眾人為圖謀失敗忿忿不平。 在他們一口氣嘆了一半時,蘇靖遠沉默著,沒有拿開圓規(guī),直直地坐了下去。 瞬間,他的眉頭痛苦地皺起來,長板凳底下,細細的血珠一點一點滴下。 “他瘋了不成?”程雯驚叫。 眾人一齊眼直了。 火苗燒得很旺,點的卻是一堆濕柴,湊了過去,不止沒點燃,還很快自身也熄滅了。 蘇靖遠望著隔了兩張書桌的高海洋,輕聲問:“陸越陵怎么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