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年就能懷孕，你弟妹懷雖懷了，究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br>
    段明漪道：“媽，您腦子里盡是這些老派思想，弟妹是弟妹，我是我，我和寧錚都不急，您倒急起來了，何況賀家也不是什么守舊的家庭，從不將子嗣掛在嘴邊。”

    段太太蹙眉：“是，媽是老派，可是你和寧錚成親快兩年都沒有動靜，結(jié)果你弟妹一進(jìn)門就懷上了，你婆婆本就偏心，別回頭連你公公都偏疼二房了?！?/br>
    “既換了大夫，我們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是了，媽，在段家斗了這么多年還不夠，又來教我，您累還是不累？”

    “累?！倍翁珰庑Γ暗l叫段家老爺子偏心，不斗？不斗咱們當(dāng)年分家時全被二房三房分光了。不管社會風(fēng)氣如何變化，但凡這樣的大戶之家，就沒有不斗的。你剛才可看見了，虞紅豆不過說一句不舒服，二少爺就張羅請濟(jì)德醫(yī)院的院長上門診視，這也就算了，連你公公婆婆也覺得這事理所當(dāng)然，簡直把個虞紅豆看成眼珠子，比你還嬌貴，這要是再往后——”

    “媽?！倍蚊麂裟樕豢?，“您到底要說什么?！?/br>
    段太太頭次在女兒臉上見到這種神色，驀地想起先前那些傳聞，悄聲道：“當(dāng)年他們家老二在學(xué)校到底是不是追求過你？”

    段明漪腦海里浮現(xiàn)當(dāng)年那個俊美少年，他跟他大哥不同，身上少了幾分端肅，常掛著笑容，少女的心思最為纖細(xì)，當(dāng)時那么多人追求她，獨(dú)他對她沒好感。她倒未必喜歡他，可是事后回想此事，總不明白自己為何不吸引他。

    后來她嫁給寧錚，賀云欽也回了國，沒多久聽說他有了女朋友，巧就巧在這人還是她的學(xué)生，聽到消息后她不免對虞紅豆多留意幾分，普普通通的女學(xué)生，勝在顏色好。無論家世還是學(xué)問，統(tǒng)統(tǒng)比不上自己。

    原以為他是為了應(yīng)付外面的謠言隨便找人結(jié)婚，可是從婚后二人的相處來看，他竟是真正喜歡虞紅豆。

    聽母親提到這話，她垂下眼睛，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一聲。

    段太太微微一怔：“既然老二追求過你，此事又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你弟妹不可能沒聽過風(fēng)聲，若是因此覺得不舒服，就算你善待她，她也會防備你，你婆婆著意扶持二房，你大哥二哥這幾年虧了多少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外面看著風(fēng)光，實(shí)則是拆東墻補(bǔ)西墻，再這樣下去，我們段家遲早變成個空殼子，今晚我和你父親舍下老臉到段家來，好說歹說借到兩艘輪船，眼看要打仗，能不能借此翻身還真難說，若是一虧再虧，往后指望娘家給你撐腰是不行了，惟有靠你自己——”

    段明漪身形一起，冷冷打斷母親：“這話說得太早了，您告訴大哥，要他明日別出門，我有要事要跟他說?！?/br>
    段太太詫異道：“昨天是不是你給你大哥打了電話？難怪他一大早就去了寧錚大姐家，你們大姐夫在政府里謀職，你大哥去找他，難道有新的路子了？”

    段明漪腰桿慢慢挺得筆直，語氣里無端有種孤注一擲的意味：“大哥做生意不行，建筑上有專長。這件事您就別管了，反正我們心里有主意?！?/br>
    段太太眼里燃起希望：“好，我回頭就跟他說，明日你幾點(diǎn)回娘家，我讓他在家等你。”

    ***

    賀竹筠聽見這好消息自是高興，連覺也顧不上睡，到二嫂房里來找她。

    賀太太正指揮下人在房中換被褥，爐子也生了起來，惟恐紅豆著涼。

    賀竹筠拉著紅豆左看右看：“真看不出二嫂肚子里有個寶寶，不知像二哥還是像二嫂？若是男寶，最好像二哥二嫂一樣聰明，若是女寶寶，肯定跟他們兩個一樣漂亮，哎呀，我都等不急要跟二哥第一個孩子見面了。我來算算，媽，人說懷胎十月，那么小侄子是明年夏天出生？”

    賀太太想了想，笑道：“差不多是那個時候?！?/br>
    賀竹筠便對紅豆道：“我小時候在重慶住過些日子，記得賀公館外頭種滿了白色的薔薇花，一到夏天房子周圍就香噴噴的，到時候小侄子出生了，我正好帶他出去摘花玩。”

    紅豆捂嘴直笑：“好。”賀太太蹙眉：“你啊消停些，一聽說你二嫂有孕你高興成這樣，別說剛出生的孩子哪經(jīng)得起你折騰，你看這都幾點(diǎn)了。好了，有什么話明天再說，你趕快回房睡覺?！?/br>
    賀竹筠一時興起道：“二嫂，反正二哥今晚不回來，不如我跟你一起睡?！?/br>
    賀太太輕斥道：“你二嫂現(xiàn)在有身孕，經(jīng)不起你胡鬧?！弊圆豢贤?。

    這時外頭忽有人敲門，笑道：“二少奶奶，有電話找，是親家的大少爺?！?/br>
    賀太太一怔，忙對紅豆道：“都忘了通知親家太太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紅豆，你趕快接電話，把這好消息告訴親家，讓你母親和大哥也高興高興?！?/br>
    紅豆知道新寓所安了電話，知道自己有孕后，她剛才猶豫過要不要給母親打電話，又擔(dān)心她老人家聽了消息睡不好，只能按耐住，聽了婆婆這話，順勢起身，笑道：“哎?！?/br>
    到了書房拿起電話，那邊卻是虞崇毅：“紅豆，我想起我見過誰穿39碼的鞋了，不是邱小姐?！?/br>
    第95章

    紅豆愣了一下, 忙問：“是誰？”

    虞崇毅道：“前次周嫂到天臺上晾被單，被單被風(fēng)刮到屋瓦上去了, 周嫂自己夠不到, 只好找我?guī)兔?，我上了天臺，在涼棚上看到一雙晾著的39碼的布鞋，不知是男人穿的還是女人穿的，當(dāng)時還奇怪了一下。剛?cè)∠卤粏尉涂匆娮∪龢堑南蛳壬蟻砹?，他跟我打了招呼，?dāng)著我的面把鞋拿走了。”

    “向先生？”紅豆臉上一呆，印象中他不茍言笑, 愛穿長衫, 身上總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冷氣息，她不大敢跟他搭話，自然也就未注意他穿多大的鞋。

    記得他也在震旦任教授，說來跟賀云欽是同事。

    “至于邱小姐?！庇莩缫悛q豫了一下，像有些不好意思, “有一次她上樓不小心崴了腳, 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央我?guī)退龘? 我?guī)退龘炝耍∠笾心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