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風(fēng)險的，讓小伙計上門就是了，有的是有些風(fēng)險的，那就什么人辦什么事兒。請了江湖人給錢辦事，上門說話，沒有不妥的。

    于是之前聚攏起來的，看似龐然大物的一群人很快土崩瓦解了。這樣的速度倒是比他們攪合在一起的時候還要來的快——從龍掌柜來到金陵開始辦事起，也不超過半月，原本如火如荼的針對顧家在南京產(chǎn)業(yè)的行為立刻就啞火了。

    直到錢大人、張指揮等人各自被解了職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錢大人一開始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一路神仙，怎么突然就有上面的旨意，說自己在任上行事不檢，又歷數(shù)了好幾條罪過。這些事兒是真的，但誰家沒有？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若是因為這些事被拉下馬，那只能說你開罪了上頭的人！

    等到使了銀錢，有管刑名的書辦悄悄與他遞話道：“錢大人，你也不用走動了，實與你說，你這事兒根本沒得余地了。你們辦的那些膽大包天的事兒啊，居然敢打顧家的主意，嘖嘖嘖。如今人家使力，誰不給面子呢？您那些銀子啊，就花個買自家不受皮rou之苦的就行了。至于旁的花了也白花，留著以后傍身吧！”

    聽到這里錢大人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以后也沒有起復(fù)之日——所謂留著以后傍身，是以后再也沒有機(jī)會出頭的意思，可不是要留一些銀子么！

    看似是一場大事，在許多人沒注意的時候，終是消弭于無形。

    第173章

    “快快, 快些走！”

    呂宋的氣候不用說，全年都是夏日, 雨季略微涼爽一些, 但也麻煩。而現(xiàn)在正是六七月, 大明的地界都熱的死, 更何況呂宋了。不過天氣再熱，也妨礙不了生意人發(fā)財，呂宋最大最繁忙的港口, 馬尼拉港口，依舊是川流不息。所有人都在催促著做事, 似乎一點(diǎn)都沒有受到炎熱天氣的影響。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當(dāng)年打下呂宋，設(shè)立呂宋總督之后五年了。五年的時間當(dāng)然足夠改變很多東西, 特別是對于新歸于大明的呂宋，說是天翻地覆也不為過。只說這馬尼拉港口，在這五年間不斷完善, 不斷吸引商人在此中轉(zhuǎn)。

    得益于周世澤和禎娘, 一人從官面上一人從商面上使力, 以及呂宋本身極有優(yōu)勢的地理位置, 現(xiàn)如今這里已經(jīng)是全世界最大的貿(mào)易中心之一了。來自世界諸國的貨物集散于此, 有大明的絲綢、茶葉、瓷器，天竺和波斯的地毯，滿剌加的香水, 爪洼的丁香，錫蘭的rou桂、天竺的胡椒等等, 全都是世界貿(mào)易中大宗又緊俏的東西。

    這樣的地方當(dāng)然是要多繁忙有多繁忙的，每日不計其數(shù)的荷蘭大帆船、馬尼拉大帆船在港口來了又去，巔峰時期可以達(dá)到一日上千艘！來自世界各地的貨物就是在這個各路航線的交匯處完成了一次交換，所有人都出手了本國的好貨，帶走了自己國家十分受追捧的俏貨。

    新入港的是一艘馬尼拉大帆船，這種帆船是周世澤與禎娘進(jìn)入?yún)嗡沃螅澞镎埩撕枚囗敿獯吃趨⒖荚S多已有的海船，又加以提升，最終造出的一種船。這種船最大的特色就是裝貨量大，以及安全。為此舍棄了許多其他的要求，譬如平穩(wěn)性、行船速度、安裝火炮數(shù)量等等等等。

    不過在禎娘看來，與其樣樣平庸，還不如有一兩樣做的十分出挑，甚至達(dá)到別人望塵莫及的地步。這樣的話，有這一樣特殊需求的客人就算是穩(wěn)當(dāng)了。而大海上運(yùn)貨，確實有許多人最看重的就是運(yùn)貨量大！

    而這艘馬尼拉大帆船明顯是經(jīng)過改裝的——原本馬尼拉大帆船是一艘貨船，不過船廠十分貼心，只要船東愿意出錢，他們也可以按照要求改裝，做出符合需要的船來。至于說這一艘，真是十分明顯了，完完全全就是一艘客船了。

    只是到底是貨船的底子，所謂改裝也就是往貨艙里添加廁所，以及固定上下至少有四層的床——廁所是改善公共衛(wèi)生的，減少船上的傳染病。而多層的床，是為了節(jié)省空間，裝下更多人的同時又保證了每個人都有一個獨(dú)立的床鋪。至于條件好不好，這可不是高級客船，話說高級客船也不會用貨船改了。

    這樣的客船又是什么人搭乘？當(dāng)然不會是什么王公富豪，也不可能是什么世家公子。總結(jié)來說，都是日后呂宋發(fā)展的人力資源。要么就是自家活不下去了，東拼西湊最后得了一張船票的價錢，來如今被傳做遍地黃金的呂宋找找機(jī)會。

    要么就是有頭腦的人伢子，或者說原本的人伢子。這些人原來是做人伢的，不過后來第一個人伢看到呂宋缺勞力缺的厲害，心里就動了念頭——當(dāng)時正是因為勞力缺乏嚴(yán)重，周世澤這邊的總督府是下達(dá)了公文的！

    凡是能帶契別人來呂宋做事的，在港口做戶籍文書的時候會被給予憑證，而這些憑證是能夠直接到總督府換取銀錢。如果不愿意的，還能夠換取當(dāng)日指導(dǎo)價之下各種等值的貨物。

    這樣的錢當(dāng)然不多，至少介紹一個過來沒有賣一個來的賺錢。不過相比做人伢子，一般規(guī)模做不得大，做這一行專門介紹人過來呂宋就不同了。他們這些人，就算是做的小的，一批也至少拉來百來人。多的話有人專門包一艘船來，只怕有上千人之多。

    他們本來就是做人伢子的，開口說話自不必說，在那些窮鄉(xiāng)僻壤里揀擇好孩子，然后用他們那可以把白天說成黑日、稻草說成黃金的嘴巴，買下那些孩子，并且同時盡可能壓低價格。

    “我雖做的是使人家骨rou分離的行當(dāng)，我卻不怕遭天譴！只因為我心里知道，我從不做那些拐子拐騙人家孩兒的勾當(dāng)，只是到你們這等遭災(zāi)地方來——你們當(dāng)我假仁假義也好，不過我自個兒是這么想的，你們這等境況，賣出去孩子那不是害了他，那是給孩子一條活路呢！”

    且不說這句話里多少強(qiáng)詞奪理，至少那些煎熬著的父母都是信了。而這些擅長說服人的人伢子，買人賣人都能做的了，何況是收攏人去做工？往往是在遭災(zāi)地方，整個村整個村的招人！

    現(xiàn)在這艘馬尼拉大帆船中下來的也是這樣人伢子包下的，而且只是一個人伢子。這人姓丁，人都叫做丁老三，做到呂宋的務(wù)工介紹，在這個營生里，他也是規(guī)模最大人頭最熟的幾個人之一。不過三四年前，他剛起步的時候卻只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販而已，能崛起這樣快，除了自己能力不錯外，就是搭上了總督府的管事，從總督夫人那里拿下了外包出去的生意！

    想到那位總督夫人的交代，丁老三大聲吆喝起來：“我說你們都快一些，我丁老三算是最厚道的了，不然你們?nèi)ゴ蚵?，哪個人會在船上還管飽飯！現(xiàn)在這樣沒精神，倒是顯得我一樣刻薄了！”

    他們這樣來呂宋討生活的，有自己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