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狹小也不是致命的。這里有各種各樣的資源，人口會越來越多的——以及，既然有一座巨大的銀山，所有的問題也都會變成不是問題。

    列出這許多路線了，偏偏孫老爺選了來百廢待興的呂宋，圖的是什么？所圖的東西有很多呢！一者，其他路線或者有的本錢太大，孫老爺支撐不起。或者早就已經(jīng)人滿為患，即使能賺錢，也沒有早先十倍之利，甚至百倍之利的風(fēng)光。而呂宋正是要大力建立起來，這時候機(jī)會多，收益也大。

    二者，呂宋有禎娘這一個話事的，禎娘在呂宋幾乎可以說得上只手遮天，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對于她來說絕不是一句空話。即使她格外小心謹(jǐn)慎，但有權(quán)勢就是有權(quán)勢，有影響就是有影響。孫老爺通過盛國公府的關(guān)系能搭上她這邊，就算只是微末的些許關(guān)系，也足夠他因此獲利！

    三者，呂宋本身的條件確實(shí)不錯，發(fā)展?jié)摿薮?。這不是說呂宋的金礦、銅礦等資源多，雖然這些也的確有影響就是了，但世上哪有純靠開礦就有遠(yuǎn)大前景的地方！這里所謂條件不錯，是指的呂宋的位置。

    呂宋所處的位置正好是數(shù)條航線交匯之處，這里真的經(jīng)營起來，成為眾多貨物的集散地是完全可能的。而借著這個，呂宋的地位、呂宋的機(jī)會也會飛速增長！

    禎娘確實(shí)欣賞孫老爺?shù)年J勁，略聊了幾句為什么選了呂宋，孫老爺也是把理由和盤托出，十分誠懇的樣子。禎娘心中暗暗點(diǎn)頭，雖然這位的身家在她的位置來看何止是不高，他提的那點(diǎn)生意，不要說禎娘了，就是禎娘手下的幾個大掌柜也是懶得沾手。

    但沖著如今越來越難得的務(wù)實(shí)，以及不錯的眼光，又有盛國公府的面子，禎娘也親自接下了他的事。詢問道：“既然是這樣，孫先生打算在呂宋做些什么生意——您的老本行是古董買賣，這個買賣只怕在這里做不開的?！?/br>
    孫老爺察言觀色，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jīng)成了，越發(fā)自如道：“正是姨母所說的，這里到底是化外之地，哪有那些講究，我也沒有做這一行的打算！我叔叔原在福建種植淡巴菰，我才知道原來從外傳來的淡巴菰在呂宋這邊種植的時日原比大明長，也適合。我尋思如今淡巴菰流行，做的人多卻也遠(yuǎn)遠(yuǎn)趕不上所需的，倒是一門好生意！”

    淡巴菰這個名字頗為陌生，其實(shí)就是俗稱的煙草而已！載‘煙草一名淡巴菰，出呂宋國，能辟瘴氣。初漳州人自海外攜來，莆田亦種之，反多于呂宋矣’。其實(shí)這里說出自呂宋也不精準(zhǔn)，應(yīng)該說出自阿美利加，通過西夷人之手傳遍了全世界，然后自呂宋到大明。

    如今大明，特別是福建一省，淡巴菰確實(shí)流行，甚至到了三尺童子莫不吃煙的地步。又衍生出習(xí)俗，客人來后先敬煙，后敬茶，煙茶并舉，從茶的地位就足夠說明煙草如今在福建的地位了。

    禎娘暗暗點(diǎn)頭，這人倒是選了個好生意。于是道：“你這個做得，風(fēng)險小又利潤大。這樣罷，待會兒我與你開一張條子，你去找港口那邊的慶掌柜。他本身就在替我手下的劉文惠掌柜辦甘蔗種植園的土地、工人之事，你的煙草種植園只怕也是差不多地處理，辦下來極便宜?！?/br>
    呂宋的土地到處都在發(fā)賣，這是不假，但是整塊的、最適宜耕作的，早就被一些最早涌入?yún)嗡蔚拇蠹易宄韵铝恕５澞镂恢锰厥?，算是收攏最多的——實(shí)際上這也是她買進(jìn)土地最多的一次了。

    要知道她一慣對土地生意無感，之前買地，一次是出嫁之前一些茶園山地，以及為數(shù)不多的水田。另一次就是為了甘蔗種植園在瓊州和南洋諸島買地，除此之外，再是沒有的。

    而這一次，她其實(shí)也沒有長期持有土地的念頭。除了城里留下一些，其他的就是種植園了，多出來的都打算發(fā)賣。也是過一道手，賺個快錢罷！

    但是數(shù)量確實(shí)巨大，一次就能讓禎娘比得上兩廣那些驚人的‘千頃牌’‘萬頃牌’了——不過如今‘千頃牌’‘萬頃牌’也是昨日黃花。自從東南水師學(xué)會了打仗勝利之后賣南洋小島，越來越多人在海外持有了大量的土地。

    要知道華人對于土地的熱愛實(shí)在是從古至今都有的，就算知道土地經(jīng)營算不得好買賣，土地的價格還不是連年走高？那些有財(cái)力的，只要聽說哪里有賣大片良田的，從來只有立刻上趕著。

    只是現(xiàn)如今的大明本鄉(xiāng)本土，特別是東南地方，剩余的好地早就沒有了。若是用些手段，那就是鐵打的侵占土地了，一道風(fēng)聞上去，立刻因?yàn)閹资€上百畝土地鬧的滿城風(fēng)雨。

    換成海外就不同了，小島再小那也是相較大陸而言的，怎么地也好有幾千畝土地罷！大一些的就能上萬畝。更大一些遇到呂宋這樣的機(jī)遇——呂宋急著要錢做接下來的事兒，也只能讓大豪商們賺這一筆了。那時候禎娘是其中一個，她是拿了筆就在地圖上比劃，一個圈多打一個拐，那就是多出了上千畝的土地。

    總之現(xiàn)在禎娘和一些早早來呂宋吃下土地的家族，就是呂宋最大的地主。似孫老爺這樣的后來散戶，買下土地做種植。無論是像禎娘一樣種甘蔗也好，像他打算的種煙草也好，自己來弄，好地難得不說，也不知道要多多少麻煩。

    然而更麻煩的是工人人力這些，如今呂宋缺人是明擺著的。朝廷想辦法從本土招募，但是這些人首先要有限供給那些采礦地方。剩下的分配也有安排，至少輪不到孫老爺這樣的小商戶身上。若沒有這一句話，他就要自己解決人力的問題。

    到時候不外乎喊來老家人，或者自去貧苦之地招募。只是哪一樣都不容易！本來讓人遠(yuǎn)離家鄉(xiāng)去往海外就足夠難了，你還沒有朝廷的招牌讓人信任，那就只有更難的。也許費(fèi)了好大力氣，也招不到足夠的人。而且就算招到了人，來的中間有個意外，或者在呂宋這邊被別的更有實(shí)力的生意人拉走，那還是徒勞無功??！

    當(dāng)然，還有最最重要的。雖然禎娘只是開個條子說句話，但這就是搭上關(guān)系了。就算禎娘這里不再說話，她交代的掌柜也會記著。平常看不出好賴，可一旦有什么事兒就能看出效果了，至少在呂宋，他也是個有跟腳有靠山的人了。

    辦成了這件事之后，孫老爺千恩萬謝，禎娘這里也讓人送客——這個客人她不討厭，然而也只是不討厭而已。怎么說今日也是她打算休息的日子，憑空多做事哪里有十分喜歡的。所以等到事情畢了，自然就安排送客。

    只是今日禎娘是注定不能清閑了，才送了孫老爺，就有管家媳婦捧著一個檀木匣子過來。禎娘一看這匣子上的徽記就知道這是苗延齡掌柜的來信，這位原本在顧周氏手上辦事的二掌柜，年紀(jì)也大了，如今等于是半退下來了。

    他如今人在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