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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些,早早不知從哪個門外小廝婆子那里聽來了就學給孟麗華。 倒是似乎是嘆息道:“六娘你不知, 都說周世澤他大娘子親自送出了門外,眼看周世澤上了車出了街這才回轉。所以說呀, 這嫁個有官身的男子也有不好,人家行動自然聽上頭的, 不得自由。如今還是去大營里練兵,并沒有什么好憂慮的。若是將來要往戰(zhàn)場上去,如何能不憂慮呢!” 一旁坐著的鄭素娘正捧著一杯胡桃松子茶, 嚼了嚼松子這才似笑非笑道:“人能有什么不好, 我們家那個倒是行動自由, 頭頂上沒得人命他, 但還不是依舊常常四五日不著家門, 不是在手帕巷子、茉莉巷子,就是哪家寡婦人家去了。打得火熱的時候還十幾日見不著人呢,與人家沒什么兩樣——人家還強些, 至少去了營里,家里老婆不擔憂這是去嫖了還是去傍了?!?/br> 幾人正說話的時候, 正好周世澤從外頭進來。一時見了自己幾個老婆,都是嬌滴嫩玉的樣子。趙五兒上穿綠杭絹對襟襖兒,淺黃水紬裙子,金紅鳳頭高底鞋兒。孟麗華上穿翠蘭緞子襖兒,水紅羅裙子,桃紅素羅羊皮金滾口高底鞋兒。鄭素娘上穿著大紅遍地錦襖兒,柳黃遍地金裙,粉紅羅高底鞋兒。 這般擺設在眼前,齊整鮮亮,讓人好不得意。一時心里心緒大好,又因今日的好天,外頭難等有日頭,便道:“你們怎么在屋里里頭呆著了,這樣好的日頭也難得,幾個到園子里頭吃茶,讓外頭小廝提了幾樣菜肴來,我來與你們做這個東道?!?/br> 三個婦人自然都不提方才說的什么,只是趙五兒笑道:“方才我們幾個正說隔壁世澤叔叔出門去大營了,他娘子在外頭送他。到底是新婚夫妻,一直送到了馬車出了街這才回轉了身子。” 又嬌滴滴撒嬌道:“真是好難得的時候,咱們周大爺也有主動出錢做東道的時候——上回六娘與咱們打葉子牌輸了東道,不是整治了十幾樣菜肴還有兩壇子金華酒。你見咱們吃了這個,說的什么?” 當時周世鑫只是趕忙可惜道:“家常的吃這樣酒做什么?后頭地窖里還有五十壇茉莉酒,我前幾日與酒坊張歪頭賒來的,你們就先緊著它喝。只把這茉莉酒攙著米酒一道喝,正合適你們這些婦人,何必花錢在外頭買酒!” 金華酒是浙江名酒,天底下都是有名氣的,在江南也不算便宜,何況是在山西。至于茉莉酒就便宜得多了,雖然算不上劣酒,但是遠比不上金華酒的——這就是周世鑫的吝嗇了,特別是在自家妻妾身上。 至于賒來的,倒不是他周大財主沒得買五十壇子酒的銀子。只是既然能夠賒來,為什么要付現(xiàn)銀呢?按著他的生意經(jīng),這銀子多在自己手上呆一炷香,那也是能滾出利息來的。他有一樣生意就是往外放高利貸,只恨不得什么銀子都在手頭多留一會兒,好讓他多放貸一回。 只是周世澤沒空應對小妾一點子調(diào)笑,心神只放在了周世澤出門上。原來冷了的新一時又熱了起來,便只是板著臉應付道:“有這樣與家主說話的?我原是說的節(jié)儉上頭的話,本來這就是咱們晉商的風俗!” 說罷便拂了袖子離開了,趙五兒如何也想不明白,這樣的調(diào)笑應該不至于如此的,也不知自家夫主今日怎么了。卻不想周世鑫轉道去了圓大奶奶的正房,見她正在暖炕上歪著,旁邊有小丫頭捶腿。 便在一張凳兒上坐了,讓人上點心上茶。圓大奶奶見周世鑫來了,也是連忙起身。忙問道:“今日鋪子里頭事兒不多?聽底下小廝說你早間就出門遇緞子鋪里的掌柜對賬去了,回來可早!” 又是很殷勤地讓小丫頭打熱水,親自燙了條熱熱的毛巾與周世鑫擦臉。周世鑫只像是無事一般道:“今日倒也沒什么,還一拐腳去了一趟賭場那邊。那里問張四要了一回上月那些重利債的利錢,怎的遲遲不送來?!?/br> 圓大奶奶卻是道:“正是才過年,還是正月。要不說是過年難呢,人家家里要過年,難得擠出銀子來,可不是就要耽擱這營生了——銀子到底收回來了沒?該不是有人趁著年關卷鋪蓋走了罷。” 周世鑫卻是滿不在乎道:“誰管他們難不難!不然當初不借這份錢使,不然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還卷鋪蓋跑路,也不看看這是哪兒。若是沒與幾位坐地虎通過氣張四怎敢隨意把銀子放人,任他們有通天的本事也跑不出太原!” 說到這兒周世鑫不愿再兜圈子了,便于圓大奶奶道:“有一樣事與你說,我那族兄弟周世澤拜托的。他這一徑往大營去了,一月也難得回來一回,偏他大娘子是才來太原,沒得什么交際,許多事也擺布不開。外頭還有個老妖婆,不曉得什么時候作怪,便托付我與你這個嫂子說一聲,有時候互相走動說話,也是你的照顧了。” 周世鑫是一個慣常在婦人身上下功夫的,別的時候他提這樣一句只怕圓大奶奶早就警醒了,知道他這是要摸人家婦女。但是輪到禎娘身上她卻沒想到,一個是周世澤原本與他相交,不是那種酒rou朋友,倒是有些意思的。 且周世澤可不好惹,周世鑫在街面上認得一些打出名聲的,這憑借的是他的錢,以及一個衛(wèi)所子弟的名頭——雖然他這時候并不是衛(wèi)所里的人了,可往上數(shù),祖宗們都是同僚呢!而那些太原地面上的地頭蛇,往往都是衛(wèi)所人家除了繼承武官位置以外的其他子弟出門闖蕩,闖出來的。大家可不是有香火情。 可周世澤是正經(jīng)的衛(wèi)所子弟,比起周世鑫來可強得多。還當著千戶官,所謂民不與官斗,惹急了他,他有的是辦法整死一個普通百姓——或許周世鑫這樣的富商不容易,但是讓他難過那就是手到擒來。 另一個是她大概曉得禎娘是個正經(jīng)人是也,原來說話的時候就知了,決計不是那等受個男子調(diào)弄就三魂失了六魄,渾身嫩軟的。連她都看出來了,就不信周世鑫這個老手看不出來——這上頭他可是再通透不過了,正是腳底板上打一下,頭上就響的人。禎娘又不是手帕巷子里的姐兒,幾兩銀子還能讓人砸開! 因此圓大奶奶真以為是有這樣一個事兒,況且就是沒有,她也不能去問周世澤有沒有這回事呀。只是應下來:“這個好說!他家大娘子人是沒得說的,既知禮又隨分,我本來就是想與她交往的!” 周世澤這時候自然不曉得有人惦記他老婆,只是滿心不樂地到了大營里。先是在指揮那里銷假,然后往自己營房去。原本他是個再隨意不過的,在大營在家里本來沒甚分別,甚至大營里頭兄弟多,大家一起胡吹亂侃的還比家里一個人玩兒有意思一些。 但是這一回才從家里出來心里就悶的慌,想著下一回假是什么時候了。饒是周世澤這時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