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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者,都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回顧家才是強手。 不只是強手,他都這樣強了偏偏還小心謹慎,不留一點破綻給對方——在人家出招之前就把麻煩化解,時機恰到好處。 這樣的事情說來大家也不是第一回見了,最近也是越來越多——似乎來到了一個大變革時代,許多以前沿用到老不變的東西,如今幾十年之內就會變化。新的理論提出,新的技術也產生。當這些應用于作坊,應用于生意,一切便都自然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原本以為的成本一次又一次地變低,最終低到以前不敢想象。原本以為的時間一點一點變短,最后短到超乎預料。原本是珍貴的,如今不過是稀松平常;原本以為是難得的,如今不過是唾手可得;原本以為是再難突破,如今卻是日新月異。 時代的浪潮一點一點推起,一邊掩埋過去,一邊也把今人送到陌生的地方。有些人覺得無法適應,有些人卻覺得如魚得水。但是不管無論如何,浪潮之所以是浪潮,就在于它的無可抗拒。身處其中,沒有人能反抗,只能是隨波逐流。適應地好的能夠活下來,并且見到新世界。不能適應的,就只能半道崩阻了。 顧家的養(yǎng)珠術對于珠戶珠商來說就是一道新浪潮,有眼睛的都知道這樣明顯優(yōu)于過去的東西是不可能阻擋的。總歸有一天這個行當里的人都會用上顧家養(yǎng)珠術,而天下人都會用上便宜得多的珍珠。 實際上他們要阻擋的也不是這個,他們要阻擋的是顧家才是。出頭的樁子要打下去,他們要的是打下顧家,然后自己去推動養(yǎng)珠術,自己做這時代的浪潮——這樣也就不用去賭自家能不能適應新浪潮了。要知道大家原本都是做著全然不同的事,一頭扎到新世界里,十有八九就是個死啊。 這樣想來,這些珠戶這樣極力對付、關注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了。這樣一群人在一個小小茶室里,小心地交換信息,一點也不可笑——明明是為了生死存亡而想方設法啊! 原來其中一個人帶來了最新消息——去顧家參與投標買賣的一個中標珠商是珠戶這邊安排好的,有這樣一個人至少能得到第一手信息。在場的人一邊看帶回來的顧家珍珠,一邊聽說價格,以及這次投標出現的珍珠和她們的開標價格。 說實在的,價格比他們想象的要低。中間有一個珠戶就道:“是不是這珠子不夠好?我瞧著自己養(yǎng)殖的比起天地造化還是有些不如的——到底比不上,就如同那些做玻璃的還想著超過水晶呢!” 旁邊一個似乎是地位高些地冷笑開口:“不知道就別說了——人家玻璃早些時候的榮光不記得了!那時候人家還真是天然比水晶金貴。不過是后頭做玻璃的技術越來越好,東西多了,這才不值錢罷了!” 未盡之意是如今顧家自養(yǎng)的珍珠可還沒多到泛濫的份上,自然是不用比較現在的玻璃,應該比較的是過去的玻璃,至少與天然珍珠平起平坐是沒得礙的。 中間原本問話的青衣男子,他就是這些人里的核心人物了,黯然嘆了一口氣。到這個份上他哪里還不知道已經是一敗涂地,只是有些事情正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哪怕這時候他已經看清了一切,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走。既是因為自家原本正是行業(yè)龍頭,也是家族的榮光??!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原本輕微的爭論立刻安靜了下來,這時候大家都要有個主心骨——都指著這一位了。他只是古井無波地道:“大家都知道,顧家這樣的價兒比想象中低是為什么,正是為了防著咱們?!?/br> “大家都是做這行的,肯定知道這樣的價錢依舊有不錯的利潤——顧家用的新養(yǎng)珠術應該是比咱們的成本更低些,因此利潤更高。只是再高能高到哪里去?總不能是把石頭變成珍珠一般吧?!?/br> “然而顧家原本為了養(yǎng)珠術苦心鉆研過幾年,這也是成本。如今為了防著咱們也要多方撒錢,無論是是他們自家背后的靠山,還是官場上,這依舊是成本!咱們在珍珠上不能拿他們怎么樣了,但是盡可以在別處找他們麻煩,到時候不用做什么,顧家自己就無法堅持了。” 旁邊另一個卻有些疑惑:“這個可行?我倒是有個錢莊行當里的大佬遠房親戚,我請人打探過了,顧家的銀錢活的不得了,只有錢多的沒處用的時候,卻從來沒有借貸。只從顧家做生意從來是錢貨兩清,而不是年節(jié)清賬就知道了?!?/br> 不等青衣男子說話,又一個人就嗤笑了一聲道:“李松陽你是傻的么!生意場上門道多多???人家真要賬目上做的漂亮有什么難的?瞞過錢莊也不是沒人做成過,八個壇子七個蓋,互相牽扯著,誰知道是個什么樣子?” 還有一個胖胖的大佬也道:“就是!不過是一個女人當家罷了,這才多少年,能有什么作為?你也不想想這個!唉!說起來這顧家不僅是女人當家,人家家里也只有一個女兒,可恨知道的太遲。若是早些知道了,自向他家提親就是了,這就是兩家成一家,就沒得這些你死我活了,和氣生財不好么?!?/br> 原本顧家養(yǎng)珠術沒露出行跡的時候,他們知道顧家是誰,自然沒得什么結親的可能。等到知道顧家是誰的時候,禎娘已經和周世澤定親了,事情就難想辦法了。 到這里話還沒完,那個叫李松陽的立刻眼前一亮道:“還有這樣的事兒?之前怎么不說清楚,定親了算什么呢?如今就是結親了也是不怕的,無論是和離再婚還是寡婦二蘸也是常事了,咱們自去半道截糊這親事就是了!” 原先反駁這李松陽的又是嗤笑一聲道:“說你是傻的你還不應,這樣的話還能說的出來——這顧家原本雖然沒在咱們眼里,只不過是因為大家不在一個灶上吃飯罷了。人家原本也是身價不菲的,那么自然婚姻人家也不能是潑皮破落戶了,這樣的親事是能隨意截糊的?” 這李松陽與這人關系其實是一直不大好的,若不是這次顧家的事情,只怕兩人難以坐到一起去,饒是這樣爭吵依舊是不斷的。這一回他不在無話了,而是報之以冷笑:“哦,我倒是不知道有這樣的事。只知道這世上結成一道婚事千難萬難,可是壞了一樁親事卻是再容易沒有了。不說那些小門小戶會為了一塊尺頭、一雙鞋子、一個戒指說好的婚事不成,就是真正的高門大戶又何嘗不是呢!” 原來那個說起這事的胖子卻是嘆了一口氣道:“原來你說這話倒也沒錯,只是這一回最好不要用——人家結親的人家按說哪怕是那些東南海商也沒甚可說的,咱們說起來也算東南豪商了,不是怕事的。只是偏偏是不是,人家壓根不是商戶人家,原來是九邊將門!你說說這事怎么干?九邊將門向來同氣連枝,又是軍戶莽漢,真?zhèn)€得罪,人家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