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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著看他。 “我大概懂了?!彼郎芈暤溃骸耙蚰闶种心脵?quán),她又快沒了,是么?!?/br> “是?!?/br> 符柏楠吸口氣,藏一份露九分,跟白隱硯交了底。 “我們這號兒人能爬到這個位置,手上攥著權(quán),腳下踩著命,辦的事兒九十九件論不了好壞,世情三千,只剩下一個利。你未說那病是甚么‘癌’時,我便已知萬歲過不了這個坎了,既然攔不得阻不住,還不若拿來鋪路,跟老天爭一爭她何時走,定下準(zhǔn)備,免得臨頭慌亂,自亂陣腳。” 白隱硯一怔,“你要參與立儲么?” “參與立儲?不,我不參與。”符柏楠冷笑一聲,燈下面容扭曲。 “我要直接裁定誰來登基。” “……” 白隱硯定定看他片刻,伸了個懶腰,手搭在額上。 “哎……”她長嘆,“糟啊。” 符柏楠挑眉。 “王室更迭權(quán)臣傾軋,和你們斗官場的人卷到一塊,同乘賊船,一身腥?!彼胝谥郏瑥闹缚p里看他,輕笑道:“船家,現(xiàn)在還能靠岸么?” 符柏楠傾身過去伏在她上方。 “靠岸?白老板,宦海無涯啊?!彼麧u漸靠近她,“不過你若愿行賄,本督倒是準(zhǔn)你逃票……” 后面的話,消失在了長燈下的吻中。 自山崖下的一落,跌出了夢境般的幾十日。 符柏楠換了車騎,與白隱硯天明趕路,夜宿在馬車?yán)?,二人換著駕車,說急也急,說慢也慢,到他出川入京,大半個月已過去了。 一個月東廠變化不大,他離京時留下的人除了幾個聞風(fēng)跳梁的,多數(shù)該如何還是如何。 眾人十多日前收到他的通書,扔了披麻戴孝的行頭,打京郊臨縣便開始迎,車馬換一次豪華一進(jìn),待符柏楠入了京畿,十三和許世修也趕回來了。 月前遇襲后,眾軍被沖得七零八散,符白二人落崖后閹軍大亂,符九與許世修保著王宿曲沖出重圍,后又有幾隊軍士陸續(xù)匯流,剩下區(qū)區(qū)一萬多兵馬。 王宿曲不知被什么咬傷肩背,所幸傷勢不重,天亮后,眾將率兵重檢山林,狼藉一片的營地卻只剩一萬兵尸,不見黑衣。 君子不言怪,王宿曲不信妖邪,疑心有詐,派一隊輕騎回探風(fēng)波莊廢墟,輕兵急去急回,包括莊主端鄴在內(nèi)全莊上下,確系已無活口。 眾人聞聽軍心大動,王宿曲亦恐再生變故,欲攜兵星夜趕回,許世修正是此時請留的。 他單槍匹馬一把劍一只鷹,攀下崖去,找符柏楠。 符九要領(lǐng)閹軍,十三便自請同去,十幾個人跟著也都下了山,可惜尋錯了道。等鷹書一封得知了符柏楠的行蹤,符白二人已上路多時了。 回宮后,符柏楠處理了幾個人,第一時間去金殿請安,卸了身上的武職,跪請皇上收回了追授的一干名號。 夏邑年更見瘦了,精神明顯不好,躁郁更甚,符柏楠不敢多呆,他側(cè)面打聽出王宿曲只報知了風(fēng)波莊大捷,并未多提那夜妖異,便也未多言,主仆敘話許時便請退了。 內(nèi)閣仍是老樣子,只司禮監(jiān)的票擬權(quán)移到了涼鈺遷手中,符柏楠去轉(zhuǎn)了一圈,與他對坐聊了一個時辰,心下便有底了。 “司禮監(jiān)你先掌著吧?!彼麚蹞坌?,“反正也快到日子了,等在位的歿了,下面金鯉躍了龍門,再說后面誰掌印的事兒。” 涼鈺遷道:“你有譜了?” 符柏楠閉了下眼。 涼鈺遷拂拂鬢角,“太醫(yī)院會診三四次都拿不出日子來,你敢定?” 符柏楠斜眼看他。 “船都開了,你現(xiàn)在來問我會不會搖櫓,是不晚了點?” “……” 涼鈺遷拋下折子,“我是沒興趣了??倸w是你的家,怎么當(dāng)是你的事兒,但符柏楠,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掉下去,別指望我拉扯你?!?/br> 符柏楠冷笑一聲,起身道:“過兩日我?guī)€人進(jìn)宮?!?/br> 涼鈺遷一怔,旋即了悟。 “終于舍得狠下心了?” 符柏楠避而不答,反問道:“朝廷上有動靜么?!?/br> “哦,不提我還忘了?!睕鲡曔w打懷中掏出張字帛遞與他,“這一月來聞風(fēng)投靠過來的,有一批能力不錯的我已經(jīng)提拔了,給了多少孝敬全在上頭寫著,東西都在庫里,”他話頭頓了頓,“我留下了。” 符柏楠接過略掃了一眼,邊折邊諷道:“司公不是自詡兩袖清風(fēng)么,怎么,終于窮得過不下去了?” “我要大婚了?!?/br> 符柏楠手一抖,字帛掉在地上。 他罕見的驚愕外露,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涼玉遷,半晌才道:“你、你甚么?” 涼鈺遷咳了一聲,摸摸鼻子。 “大婚?!?/br> “和誰?” “……安蘊(yùn)湮?!?/br> “你……”符柏楠張了張嘴,“甚么時候的事兒?” 涼鈺遷眼看著窗外,“沒多少日子。半個月前求得圣旨,入了秋就行禮?!?/br> “……” 符柏楠沒忍住,揉了揉額角。 “在的這位命數(shù)能不能抻到入秋還另說,安蘊(yùn)湮可是枚好釘子,你這節(jié)骨眼兒成親,起了她,清流派那邊兒怎么弄?!?/br> 涼鈺遷沉默片刻,道:“她日前……被推出做刀,在殿上觸了九爪金龍柱?!?/br> 他垂下眼。 “我等不了了?!?/br> “……” 符柏楠很想罵街。 千言萬語堵在胸中,他在屋中踱了兩圈兒,一聲譏笑,全咽回去了。 “涼鈺遷,你行?!彼葜柑擖c,“禮老子是不會給了,但到時候要是吃席,記著留兩個位子出來?!?/br> 涼鈺遷笑起來。 “不給彩禮那你別來了?!?/br> 符柏楠夸張地諷笑一聲,抄起字帛轉(zhuǎn)身出了司禮監(jiān)。 出門正逢午時,符柏楠在宮道上走了片刻,覺得渾身別扭。踟躕前后,又行許時,他回過味來了。 他略站了站,徑直去馬坊牽了匹好馬。 出了宮門,他正欲上馬直奔瓦市白記,動作一停,目光落在了兩丈外的那抹人影上。 她立在宮墻下,一手拎食盒,臂中撈著她青天裂瓷的茶壺,微仰著頭靜靜出神。 朱墻雪衣,晚熟的海棠越出幾枝在她頭頂颯颯,落了一地紅花。 白隱硯好似個糅雜的矛盾,只孑然而立便自成一派,那靜默中隱約透著些旁若無人的氣勢,卻又甚少被取來做劍做甲,眉目一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