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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于雪上,良久沒有言語。 白隱硯看了他一會兒,亦垂下頭,了然地彎了彎嘴角。她上前半步,將雪傘罩了一半到他頭上。 “符柏楠?!?/br> 她輕聲道。 “夜路長,我有些怕,你能送我一程么?” “……” 二人在風(fēng)雪愈疾的街口立了片刻,拉長的燈影中,符柏楠靜靜接過雪傘。 ☆、第十三章 “……父……” “……” “……主父……” “……” “主父!” 符柏楠回神,撂下手中奏折蹙眉道:“做什么?!?/br> 符肆干咳一聲:“主父,屬下已喚您四五聲了?!彼⒉桓颐髡f心中所想,只躬身道:“這件折子不甚重要,若難以決斷,主父不若交于閣部處理?!?/br> 符柏楠動作一頓,揉揉眉心道:“暫且歇息片刻罷。”符肆低頭稱是,迅速收拾起桌上成堆的奏折。 符柏楠起身走到窗邊,望了外間許時(shí),忽然道:“符肆?!?/br> 符肆拾掇著茶具,隨口答道:“屬下在?!?/br> “……你道……”他停了停道:“你道女人都喜愛些什么?” 【鏘——】 符肆手一個(gè)不穩(wěn),碎了只茶杯。 符柏楠回身,符肆瞠目結(jié)舌地張張口,“回、回主父……屬下不知……” “……”符柏楠帕巾掩口,蹙眉道,“你去吧。” 符肆忙收拾了地上碎瓷快步退了出去,屋中寂靜下來。 符柏楠轉(zhuǎn)回視線,指尖在窗柩上敲打,又望了外間片刻,四指一停,他忽道:“來人。” 大半個(gè)月后,符柏楠的私宅在禁城西側(cè)拔地而起。 夏朝古來有制,皇城根兒下地屬官家,錦衣衛(wèi)指揮坊,西廠內(nèi)行廠皆環(huán)紫禁坐落,尋常人家不許在此私設(shè)宅邸。 故而符柏楠的宅子剛剛落成,朝堂上反對的呼聲便浪潮般涌起,即使有薛沽門生和閹黨的幫腔,諫官彈劾的奏折還是幾乎淹了司禮監(jiān)。 內(nèi)閣不批不壓站在一邊看熱鬧,碰到彈劾的折子全轉(zhuǎn)遞給司禮監(jiān),劉啟乾一把年紀(jì)了,為轉(zhuǎn)遞個(gè)奏折兩頭跑,就為看符柏楠的黑臉。 然而下有對上有策,十幾冊奏折近萬字的不忿,皇帝根本沒見到,符柏楠一力壓下了。 他又趁新居喬遷的名頭接迎早想來巴結(jié)的朝官,大肆斂財(cái),黃白之物古籍珍玩,一應(yīng)照單全收,三日流水席鋪張長街,貪了個(gè)盆滿缽滿。 落雪的京畿,在軟骨士人與禍朝宦臣的高笑中,靜靜迎來了這一年的十日長休。 “禮部右司郎中玉謙和玉大人,贈古卷一箱,紅珊瑚兩只!” “太傅朱子夫朱大人,贈銀魚十袋,字畫一幅!” “翰林士田宇邈田大人,贈珍珠耳壺一對,黃魚三百!” “刑部郎……” “主父?!?/br> 符柏楠將視線從號禮官身上收回,符肆躬身遞給他一本青皮小冊,“禮單已經(jīng)做成了,六部近半官員都在列,除了徐賢等多數(shù)諫官,內(nèi)閣劉大人等五位,錦衣衛(wèi)全數(shù)未到外,涼司公也未贈禮。” 符柏楠應(yīng)了一聲,將禮單收入懷中,淡淡道:“其他人照舊,不要為難涼鈺遷?!?/br> “是。” 二人站在角落望了大門片刻,符肆嘆道:“真是好光景。” 符柏楠扭頭。 符肆笑道:“盈盈滿滿,趨之若鶩啊?!?/br> 符柏楠嗤笑了一聲,扭回頭去。 “他們也不過求生罷了?!?/br> 靜了靜,符肆道:“主父,圣旨早就拿到了,主父怎么這時(shí)才想設(shè)私府?若早些提及,兄弟們也好早準(zhǔn)備。” 符柏楠方要開口,忽然遠(yuǎn)遠(yuǎn)見到個(gè)女人迎面走來。 那人馬尾高束腰挎長劍,袖口內(nèi)斂官靴蹬腳,暗紅的朝服緊扎在身上,胸前盤著漆黑的虎紋。 兩人近前照面,符柏楠隨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王大人,別來無恙?!?/br> 王穎川并未接話,她在符柏楠面前站定,掃了眼符肆,冷聲道:“符公公,下官有話要問?!?/br> 不待符柏楠開口,符肆迅速退下,王穎川開門見山道:“鄭孔是怎么死的。” 符柏楠懶聲道:“王大人記性不佳啊,本督記得,鄭侍人畏罪自縊于宮獄之中?!?/br> 王穎川咬牙道:“自縊之人,縊亡的繩痕下怎么會還有一道勒痕?” 符柏楠道:“這可難倒本督了,想必是上吊之時(shí)胡亂掙扎所——” “是你殺的?!?/br> 王穎川猛跨前半步,和他近乎面貼面,狠狠低道:“我知道是你殺的,華文瀚也是你殺的。” 符柏楠笑道:“本督可不記得做過這些,怕是王大人一廂情愿罷?!?/br> 王穎川一把揪住他領(lǐng)口,恨聲道:“你對他說了什么?” 符柏楠挑眉。 “你跟他說了什么?你威脅了他什么?”她抓住領(lǐng)口的關(guān)節(jié)發(fā)白,“他和你這種跗朝之蛆不一樣,他絕無可能和侍君茍合私通!” 符柏楠諷笑不語。 兩人對視片刻,王穎川低聲道:“我會查出來的。無論你做了什么,無論花上多久?!?/br> 她狠狠放開他轉(zhuǎn)身而走,符柏楠理了理領(lǐng)子,懶道:“王大人請隨意。不過王大人,本督得忠告您一句,便是華司公還在世——” “你也絕無機(jī)會。” 符柏楠緩緩踱到震驚僵立的王穎川身旁。 “哦,本督忘了你還不知曉啊,”他和煦地笑道:“華文瀚他,有位生死與共的菜戶?!?/br> 話語飄然落地,符柏楠越過王穎川行出暗巷,向府門而行的腳步忽然一頓,面上表情維持不住,嘩啦啦落了個(gè)干凈。 他在原地停了一停,快步追上前面斜打的那把紅傘,卻并不搭話,只垂頭背手,默默徐行。 走了片刻,雪傘由斜打改為正打,亦罩在他頭頂上。 符柏楠望著起落不停的袍角,低聲道:“你來做什么?!?/br> 白隱硯道:“聽館中食客罵皇城根下建私府勞民傷財(cái),才知你喬遷,本想去府上看看你?!彼龥_身旁擦肩而過的官轎勾勾唇:“誰知來的不是時(shí)候,便作罷了。” “……” 符柏楠默默不語,只接過雪傘與她同行。 二人一路走到瓦市前的大街口,白隱硯停下,抬頭沖他道:“到這吧,我回去了?!痹捖湎雽隳没兀亻獏s并不放手。 他視線旁落,喉頭上下滑動,半晌才道:“你……你后日尋個(gè)閑時(shí),過來一趟?!?/br> 白隱硯玩笑道:“那督公可得備好銀兩,喚我過府可是極貴的?!?/br> 符柏楠卻松口氣般道:“銀錢足備?!?/br> 白隱硯一愣:“莫不是真召我下廚罷?!?/br> 符柏楠松開傘,垂眸低聲道:“你……記得來?!?/br>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