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出的紅蓮業(yè)火，“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能怎么樣呢，你又能把我怎么樣呢？”她那雙原本楚楚嬌羞的眼變得異常嫣紅，像是毒蛇吐露的信子，一下一下刺激著沈懷風(fēng)的眼。

    ☆、八十六章 失常（二）

    “我是一個母親，無論我做什么都是有正當(dāng)理由的，我可不信你能將我怎樣?！彼掌鸱讲诺哪?，嬉笑一聲，天真爛漫。

    沈懷風(fēng)簡直懷疑她是真的失心瘋了，一會可怖一會天真，可她這么狡猾又善于利用人心的人，又豈會因為暴露了陰謀致使心智失常？這不可能…

    沈懷風(fēng)面色如常，淡淡道：“我知道你在乎什么，我也知道你為何要這么做?！?/br>
    嗯，她在乎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他才會讓那個曾經(jīng)柔弱善良的芊芊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他把她領(lǐng)進(jìn)了偽裝的愛的世界，看著她沉淪，悲傷，最后瘋狂，她被陰暗吞噬，掙扎著想要擺脫一切，她也倔強的不愿去傷害任何人，可是沈懷風(fēng)她太可怕了。

    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將她驅(qū)逐出他的心里，她那么根深蒂固，牢牢困在他的心里，所以她才要動手將她除去，不擇手段。

    “娘娘。如果沒有你就好了，如果你就這么死在冷宮里就好了?！彼核粯拥难矍宄和该鳎緛硐胫瓦@么放過她好了，只要她不在皇上的面前，她也不至于趕盡殺絕。

    “指使卉云的親信在冷宮放火的也是你？”沈懷風(fēng)冷言問。

    她搖了搖頭，“娘娘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惠妃的人我哪里用得動，我早說過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沈卉云做的，與我無關(guān)。我只不過告訴她你還在與那位翩翩公子仍有來往，至于她做了什么，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毖孕﹂g，將所有的一切推脫得一干二凈。

    她聽著她的話，頓覺齒冷，她原本只是以為她恨她不過是小女兒情深，哪知她愛得濃烈，已到費盡心機的地步，令人膽寒。

    “您瞧，您只是在冷宮之中受了丁點兒委屈，就不斷有男人為你鞍前馬后，想著救你出苦海，可憐沈卉云死前都得不到所愛之人半點青睞，你說，是不是很不公平?！彼脑挭q如一條長蛇，盤旋而上，將沈懷風(fēng)一點一點裹緊，直至她無法喘息。

    “若不是因為要救你，我的卓兒又怎么會死的如此不明不白呢？所以啊，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zhǔn)祝闳羰窃缧┤ニ?，想來就不會有這許多事吧?！彼曀涣?，凄厲而起，撲向端然坐在首座上的沈懷風(fēng)，她不躲也不藏是任由她尖利的指甲掐入她的胳膊，疼痛讓她的神思更加的清醒，也讓她明白無益的仁慈，就是與作惡者一起將自己推入深淵。

    屋內(nèi)的小軒窗薄薄傾瀉下窗外被拉長的樹影，風(fēng)吼過，像是折斷了的竹笛吹奏出哀怨，她靜靜看著白芊芊癲狂的模樣，她朱顏未改半分，只是沒了往昔模樣，人生路途蜿蜒千里，那秋意終究還是在湖心泛出了漣漪，沉睡在水面的蓮，還是敗了。

    沈懷風(fēng)輕嘆一口氣，那聲嘆息恰如冬日寒殤，凍結(jié)了她心頭的陰霾，“你就不怕我告訴楚傲寒你的所作所為么？”

    白芊芊從未如此感慨過，她多么希望皇上是個絕情絕義的男人，將所有人的一捧真心踐踏腳底，零落成泥碾作塵隙，他無愛她還能安慰自己愛上了一個不懂愛的男人。

    她不敢去看他冷若冰霜的眼眸，更不敢去看他深情熾熱的目光，那樣的深情是她畢生求而不得的，他目光的每一次追逐都是對她身心的一次重創(chuàng)，直至遍體鱗傷猶自無法停歇。

    “你應(yīng)該覺得愧疚，覺得悔恨。若不是你，皇上又怎會想著去犧牲我的孩子去救你出冷宮？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用我孩兒的性命換來的，你與皇上在一起的每一寸時光都是建立在我卓兒的鮮血之上的。所以，你不會告訴皇上，我也不怕你告訴皇上，因為他對我是有愧疚的，這一輩子只要和你在一起時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卓兒慘死的模樣。”她自然不會讓兩人如愿，這個絕情而深沉的男人，縱使對她心中無愛，可她知道，對待那個孩子他是歡喜的，因為那是他的骨血，他的至親，他用他至親的性命換回自己的愛情，她就要看看他們?nèi)绾文苄腋＿^完一生。

    她扭曲的面孔倒影在沈懷風(fēng)的眼中，她疲倦的閉上雙眼隔絕出一片昏暗，揉了揉太陽xue，便起身要離去。

    白芊芊看著她的背影，輕笑一聲，“臣妾恭送娘娘！”恭敬而謙卑。

    沈懷風(fēng)的腳剛要踏上門坎兒時突然停了下來，她靜靜看著地下灰白的大理石地面小聲說：“白芊芊，你又何苦這樣呢。你明知道你孩子的死與楚傲寒無關(guān)，你說你愛他，你明知道他為那孩子的死難受痛苦?！?/br>
    她站在她的身后默默不語，只是兩人一同聽風(fēng)吹過耳畔，蕩起漣漪，“你的卓兒我無意中見過，那孩子行為遲緩，對事物反應(yīng)也不如一般孩子那樣靈敏，顯然是胎里不足，我是真的不愿意相信世界上會有你這樣的母親。”

    這場兩人的戰(zhàn)役中，白芊芊一致處于有利地位，她利用心理上的優(yōu)勢不斷打壓沈懷風(fēng)，激化她，甚至否定她的存在與價值。

    可母親這個詞卻讓她苦心經(jīng)營的堅實堡壘崩然倒塌，她的淚一下決堤而落。

    卓兒剛生下來時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那孩子不似尋常孩子，不愛哭也不愛笑，像是沒有靈魂的布偶，整日里都只是靜默的躺在自己的搖籃中。

    她開始懷疑，悄悄找到太醫(yī)，才知道這孩子怕是不如她所想象的那么聰敏，她慌張起來，不知所措，她怕被皇上發(fā)現(xiàn)這孩子的缺陷，她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這是她拼盡全力，掙脫了避子湯的束縛才生出來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能是一個殘缺的孩子呢？

    所以，皇上說希望借卓兒救沈懷風(fēng)時她答應(yīng)了，她突然覺得踏實了，她要借用這次機會，一舉奪得皇上的憐惜，她要他的愧疚不安，再生一個健康完美的孩子。

    她也記不太清那天的事了，只是記得她把手放到了卓兒小小的臉頰上，一張帕子覆蓋，捂住，然后他就沒了氣息了。

    她松了口氣，這個秘密從此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八十七章 太后病重

    寒冬就這樣降臨了，本來還存著微微暖意的風(fēng)此刻變得呼嘯泠冽，卷起積蓄了許久的力量，橫沖直撞在這本就冰涼的后宮之中。雖不至寒冬，可那稀薄刺骨的涼意卻切實的籠罩著，地龍燒得整個咸福宮溫暖如春，墻角一溜體態(tài)豐盈的山茶，開得正艷，遠(yuǎn)處瞧去恍如赤霞彩云旋飄在眼，那百朵彤云密布占盡了春月之姿。

    那花繁艷紅，襯得太后的臉色愈加難看，她病懨懨的躺在床榻上，那張原本清雅華貴的臉此刻灰敗無光，萎靡不振的看著墻角那一叢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