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到東華樓時，進門后從一樓普品開始，每樣不漏地直看到三樓高貨，而后眼睛一閉，深吸一口氣，睜開眼手一揮，揀了又貴又好的幾樣：“包上！都給我包上！”

    一次所買之物價值竟超過銀萬兩。

    先前東華樓伙計見她進店后盯著首飾脂粉兩眼發(fā)直，挪不開腳步的樣子，只以為她是誰家沒見過世面的妾室，跑來這里過眼癮。

    哪知她出手竟會壕氣闊綽。

    他們倒被嚇住了，忙請了東華樓的大掌柜劉掌柜出來。

    劉掌柜也以為遇到了大主顧，不僅把她當作上賓對待，給了最高折扣，還送了大量東家讓人準備的贈品和禮劵優(yōu)惠卡，恭恭敬敬地把她送出了門。

    隔了一，這位客人又來了。

    劉掌柜再次見到此壕客，自然喜不自勝，覺得這個月獎金銀子大有翻倍的希望。

    可誰知，壕客這次卻不是買東西來的，進門就把一堆被砸的稀爛的首飾，摔得粉碎的脂粉扔在了劉掌柜面前：“掌柜的，你不仁義??！小女子拿了真金白銀買你的東西，你竟給我這樣的破爛貨！”

    ☆、第二四五章 攪神

    “你……我……你怎么能如此糟踐東西！這可都是……都是……”劉掌柜看著自己店里最上等的好貨，不過隔天竟被她糟蹋成這般模樣，只驚得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完整了。

    那客人壓根也不讓他把話說完整，就已沖到店門外大喊大叫：“來看?。∧銈儊砜窗?！東華樓店大欺客，以次充好，仗勢欺人……欺負我弱女子，騙我銀子，毀我清白……”

    聲音之清脆響亮，作態(tài)之舒展大方……劉掌柜雖然在東華樓做了十幾年大掌柜，但東華樓從來都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進進出出的都是講道理的人。

    哪見過如此潑辣陣仗？

    東華街，繁華地，最不缺的就是閑人。

    因而很快，圍觀人群里三層外三層，就把東華樓堵了個水泄不通。

    而帶著大筆銀子來消費的顧客，看這樣的勢頭，卻都給嚇跑了。

    東華樓是珠寶店，又是京城里頭一號的，里面金銀珠寶價值連城，雖然程諾安排有三兩個懷功夫的隱在店內(nèi)假裝伙計以防意外。但亂成這樣，若有人渾水摸魚哄搶，場面很容易就會失控。

    劉掌柜無奈之下，只得服了軟，本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和東家所讓奉行的“顧客就是上帝”的經(jīng)營宗旨，給那客人全款退了貨，想要把這尊攪神快快送走。

    可哪誰知那客人拿了銀子后，卻又不肯就走，反而又把銀子全部買了脂粉和首飾。

    因為東家說了“顧客就是上帝”，又因為大周朝律法規(guī)定“不得隨意拒賣客官東西”，劉掌柜雖不愿，卻也只能忍著滿腔郁氣，把東西給她包好，把人送了出去，心中暗暗念佛：可不敢再來了！

    然而神佛卻并沒有聽到劉掌柜的念叨。

    隔，那客人又帶著砸爛的首飾和脂粉來了……

    故伎重演，循環(huán)往復。

    幾番鬧騰下來，劉掌柜實在吃消不起，幾關(guān)門閉店，暫停生意。

    程諾離京去江南后，莫少璃因為出門不便，就讓林聰暫停了他手頭的事，專門替她視察京城中的各個店鋪。因為林聰現(xiàn)在表面份仍然是莫四老爺?shù)碾S從，莫少璃的跟班。所以他到各個店鋪溜達時，并不以真實面目示人，仍只以客人的份出現(xiàn)。

    林聰以前經(jīng)常來東華樓給莫少璃買樣品和限量版，算是常來常往的客戶了，和劉掌柜早已十分熟識。但劉掌柜卻只知道他背后有個有錢主子，卻并不知道他代表自己東家。

    前兩林聰?shù)綎|華街巡鋪子，無意間從閑人口中聽到東華樓事件，聽得驚心，忙匆匆來到東華樓，以客人份問起劉掌柜。

    劉掌柜并不知他是自己上司，只把他當成朋友，一五一十地就把事的全部經(jīng)過結(jié)果告訴了他，還順道訴了訴苦：“兄弟??！哥哥我只怕是到了卷鋪蓋走人的時候！”

    因為事關(guān)姑娘的生意，林聰當然要細問一番。

    于是，一個想問，一個想說，不過半個時辰，林聰就把事的來龍去脈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發(fā)生這樣的事，林聰自然不敢耽擱，聽完后立即就回了府，把消息傳進鳳儀苑。

    莫少璃聽后倒疑惑了半。

    無緣無故的，這是怎么說的呢？是誰跟她有仇專門針對呢？還是職業(yè)砸場子來的？又或者純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樂子呢？

    從林聰所描述的那人的手段和演技嫻熟度看，像是職業(yè)來的。但她們東華樓做生意一向貨真價實，公平交易，童叟無欺……不應該啊？

    那么是尋仇？可目前除了程諾，大概只有沈三和宋恒知道東華樓是她的產(chǎn)業(yè)，或者最多宋恪也知道……她和他們又沒有什么仇恨！況且他們現(xiàn)在正互相斗得厲害，哪個有這么閑，吃這么撐，有空來和她過不去？

    又或者……

    只不管那人緣何而來，她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由著人繼續(xù)給她搞事，都來回鬧騰了好幾次了，她不說話，還真當她是好欺負的么？

    何況東華樓生意再好，招牌再亮，也經(jīng)不住人這么折騰！

    至于那人目的何在，等見了就會知道，她也不必費心去猜。

    可對付那人或者容易，但如何不讓莫老太太吳氏察覺到她的行動去向卻有些難，涉及到生意的事，莫少璃半點端倪也不想讓她們發(fā)現(xiàn)。

    以前她去店鋪只是巡店，這次她或者還需要和人交涉……所以她需要找個好的借口。

    也是時間趕得巧，恰逢旭哥兒百宴。

    按林聰所說的那攪神出沒的時間規(guī)律，恰好今應該又是出現(xiàn)時，所以莫少璃昨天才會特意在承恩伯府留住一晚。

    前兩林聰把事告訴她時，因為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出門借口，莫少璃就讓林聰按著攪神的出沒規(guī)律替她先到東華樓打前站，看看攪神到底是何方神圣，也好讓她知己知彼。

    可林聰那天因為先去了一趟西林書院，竟錯過了本尊，等到時東華樓已只剩下意猶未盡的圍觀群眾。

    莫少璃出門不易。她為免重蹈覆轍，今兒特意起了個大早，吃過早餐，摘了桂花后，就讓林聰趕了馬車朝著東華街而來。路上更是半點也不耽誤，直奔東華樓。

    可盡管如此，她來得卻還是晚了。

    馬車還沒有到東華樓前，她們在車上遠遠望去，就見東華樓門外，黑壓壓，烏央央地已經(jīng)擠滿了人。

    雪鳶對前面望了望，說道：“按著平作息，東華樓開門做生意應該還不過一個時辰罷？這年頭，難道砸場子都要趕早了？圍觀的人是不是也是摸準了規(guī)律，照著她出現(xiàn)的時間特意趕場子來的？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倒好似大半個京城的人都趕過來看鬧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