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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幽問,從前她覺得那一定是姬淵的主意,可現(xiàn)在想想,姬淵行事看似處處劍走偏鋒,實則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那種稍有不慎就會讓楚玄喪命的主意不該會是他出的。 “我本意只想借著刺殺一事致秦王于死地,是成王自己提出要那么做。那刺客的劍并不在我掌控之中,此舉太過冒險,我本是不贊同?!奔Y微微嘆息,又笑道,“可成王說,若不冒險,想緩和他與皇上之間的關(guān)系也許還要花上數(shù)年。既然已有捷徑在眼前,再如何危機四伏,他也是要走的。” 險中求生,搏命之舉,楚玄對登上帝位的覺悟也許比姬淵還要深。 墨紫幽沉默片刻,又問道,“姬淵,你此生為何選成王。可是因他從前白澤君子之名?但若論心思純良,只怕一眾皇子里誰都比不上八皇子楚玉。為何你偏偏選了成王?” 扶持深得皇上喜愛的八皇子楚玉,要遠(yuǎn)比扶持被送去梁國為質(zhì)的楚玄更為容易的多。再則,姬淵若想選一位仁善愛民之君,怕只有楚玉最為合適。 “八皇子心性純良,但卻過于仁善。一個太過純善之人容易為他人所左右,是當(dāng)不了帝王的。”姬淵輕輕搖頭,“更重要的是,他與秦王一母同胞,以他的心性,對秦王怎能下得了手,只怕最后反被秦王利用?!?/br> 這兄弟二人,一個過于狠毒,一個卻過于善良,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楚玉會對楚烈手軟,而楚烈卻不會,前世楚玉最后被楚烈圈禁至死的下場就是最好的證明。姬淵需要一個可以與楚烈對抗的主子,單在這一點上,楚玉的確最不合適。 “至于七皇子一向器小陰毒,比之秦王好不到哪里去。”姬淵又道,“而其他已就藩的皇子里,也無合適人選。論才智,論心性,只有成王最為合適?!?/br> 墨紫幽沉默了一下,又笑,“知道么,我每次看見你,總我想到狐,有著光鮮亮麗的毛皮,和聰慧狡猾的心性。而秦王總是讓我想起蛇,冰冷陰毒,蟄伏于暗處偷襲于人,一旦被纏上,就會被他絞殺至死?!?/br> 姬淵安靜地聽著她說,她繼續(xù)道,“至于成王,卻總是會讓我想起狼,沉默堅忍,既有狐的狡詐,必要時也有蛇的殘忍,是一種令人不安,極難馴服,極難得到它信任的生命?!?/br> “其實狼極好馴服,給它充足的食物,溫暖的地方,時間一長,自然會得到它全心的信任,變得極為溫馴。但若是偏偏將它逼至絕境,它自然是會露出獠牙。”姬淵嘆息道,“而且,它的信任也許一生只有一次,一旦背叛它,待它體驗過那種種困苦和絕望之后,就再難信任任何人了?!?/br> 楚玄是經(jīng)歷過太多背叛,曾被逼入過絕境的人,他的信任本就極其難得。 “狼性堅忍,在極其惡劣的情況下也能幸存,這是一種極其頑強的生命。”姬淵又道。 通向帝位的道路崎嶇難行,危機四伏,若非心性堅忍之人要如何對抗這條路上的種種艱難險阻。姬淵選擇楚玄,何嘗看重的不是他這一點。 “我也從未想過要馴服于他,我要的只是他別負(fù)這大魏天下。”姬淵最后道。 姬淵選擇楚玄,恰恰正因為楚玄不會成為他的傀儡,他要為魏國尋找的是一個有手段,有抱負(fù)的帝王。因為他不可能替楚玄看一輩子的江山,帝王業(yè)是一種極長久的事情,無論是治國平天下,還是江山帝位的傳承,都不該只為臣子謀士所掌握。 “姬淵,既然你一開始就選中了楚玄,為何六年前你沒救蘇家?”墨紫幽不解道,在她未回金陵城前,從未覺得自己會與金陵城這些爭權(quán)奪利之事有任何牽扯,所以一直將自己置身事外。只是回到金陵城遇見太多人,看見太多事,不知不覺涉入局中之后,才漸漸有所轉(zhuǎn)變。 但姬淵不同,他一開始就決定要踏入這利祿堂,名利場,與其現(xiàn)在再來大費周折地為楚玄鋪路,可不一開始就救了蘇家,為楚玄掃清障礙。若無蘇門之變,只怕楚玄也還會是六年前那位白澤君子。 “我重生之時,蘇家的慘案已發(fā)生,我根本來不及作為?!奔Y嘆息道。 墨紫幽微微詫異,原來姬淵與她不同,并沒有像她一樣重生在初生之時,而是重生在六年前。 難怪他此生還會讓自己再度走失去了臨川,難怪他會等到蘇家傾覆之后,再這般大費周章地扶助楚玄上位。 “只是縱然如你所想,蘇家一案有寧國公府與我伯父在背后推波助瀾,可當(dāng)初從張政家中搜出蘇閣老嫡長蘇暮言的親筆信卻是驗過字跡無誤?!蹦嫌奈⑽櫭嫉?,“蘇家到底是不是全然無辜不好說,但單憑這些信,想為蘇家翻案卻是極難。” 若是姬淵不能為蘇家翻案,那楚玄想要再度登上儲位卻也極難。有一個以謀逆之罪被滿門抄斬的母族,會是楚玄最受人詬病之處,也會是皇上與楚玄之間最難以跨過的鴻溝。所以,姬淵想助楚玄上位,最快的方法就是替蘇家翻案。 “我正在查,暫時還未查出線索。”姬淵嘆息一聲,蘇暮言寫給張政的那些親筆信,的確是蘇家一案最難已推翻的鐵證。他又對皺著眉頭的墨紫幽,道,“你正病著,還是不要想太多的事情,再躺下睡一會兒吧?!?/br> 墨紫幽點點頭,躺了下去。姬淵拿起空藥碗,向帳蓬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回頭對她笑,“四小姐,你可知我第一次在十里長亭見你時,你給我的感覺?” 墨紫幽偏頭看他,等著他的答案,他道,“你就像那日飄落的雪花一樣冰冷,突然出現(xiàn),又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需要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需要。” 因為那些會成為她離開時的牽累。 姬淵沒有看錯她,她那時回到金陵城,所思所想的,就只是報完仇之后,片葉不沾身地離開。 “當(dāng)初,在十里長亭你救我之時,并不知我的身份對不對?”墨紫幽笑問道。 那時姬淵若知她前世是楚烈最寵愛的幽妃,就該讓楚玄直接出手救她,向她賣個人情,以求日后圖報。 “我不知?!奔Y回答。 “可你還是救了我。”墨紫幽笑。 “是啊?!奔Y也笑,“幸好我救了你。” 前世那一日,她的人生因為遇見楚烈而轉(zhuǎn)折。今生那一日,她的人生又因為遇見了姬淵而轉(zhuǎn)折。 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 姬淵回轉(zhuǎn)頭要出帳蓬時,墨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