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一天就打完，總要看誰能堅持到最后，誰才是最大的贏家。

    等把戶部、兵部、吏部的尚書們都送走, 榮錦棠才松了口氣。

    張德寶偷偷看了一眼他面色，見還不算太差, 就進來稟報：“娘娘道瞧陛下最近暑熱，每日都要加一碗銀耳雪梨羹，陛下這會兒要用否？”

    因為是付巧言吩咐, 所以張德寶根本就不會問榮錦棠愿不愿意用，而是問他什么時候想用。

    他有時候也覺得奇怪，他們這位陛下就是對宸妃娘娘異常寬容, 她說什么都對，做什么都好，對她從來都沒不耐煩過。

    如今娘娘有了孕，更是有些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架勢, 好在宸妃娘娘是一等一的穩(wěn)重人，從沒鬧過事叫陛下心煩。

    果然榮錦棠一聽是付巧言吩咐的，就叫：“上吧?！?/br>
    他剛說完，外面寧城就匆匆進來，他先是隱晦地掃了一眼張德寶，然后便稟報：“陛下，付大人請見?！?/br>
    榮錦棠微微抬起頭，沒想到這會兒他會來。

    與別的大臣不同，這位小狀元爺請見誰都不敢扣著幾天不往上報，就怕陛下聽到不好的賞板子吃。

    “去勤政殿?！?/br>
    榮錦棠起身，走到殿門口瞧了瞧外面天色，然后轉(zhuǎn)頭吩咐張德寶：“去問問你娘娘，若是現(xiàn)在身體爽利，來靜心殿見見弟弟?！?/br>
    張德寶行了禮，丟給寧城一個得宜的小眼神，退了出去。

    寧城跟在榮錦棠身后，聽他吩咐：“一會兒記得把靜心殿再收拾一下，熏香換換，茶也要你親自過手?！?/br>
    “諾，臣省得?！?/br>
    榮錦棠沒再說什么，等到了勤政殿，付恒書早已等在那里。

    他利落地給榮錦棠行過大禮，榮錦棠便叫起：“怎么這個時候請見？”

    也不過三月未見，付恒書生生長了不少的個子，板板整整站在堂下，一身學(xué)士服利落干凈，很有些少年儒士的樣子了。

    付恒書道：“如今在國子監(jiān)讀書比以前輕松許多，又……比以前能吃，就比以前長得快些?！?/br>
    他這般說著，竟有些不好意思。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前兩年他竟拼命讀書了，吃飯上并不很經(jīng)心?，F(xiàn)在閑下來，衣食住行又比以前更仔細，自然就拔了個子。

    榮錦棠煩悶了幾天的心，這一會兒就放松下來。

    百姓們能吃飽飯，比什么都強。

    “這倒是好，一會兒你jiejie來了，見你高了定要高興的?！?/br>
    一聽說還能見到j(luò)iejie，付恒書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那跟付巧言一模一樣的圓眼閃著璀璨的星光，讓他整個人都活潑起來。

    “多謝陛下開恩?！备逗銜中辛硕Y。

    榮錦棠頓了頓，道：“你也知道孕中辛苦，一會兒千萬要順著她說話，否則要發(fā)脾氣的?！?/br>
    他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面上卻帶著笑，一看便知心情極好。

    付恒書認真應(yīng)下，才道：“回稟陛下，之前陛下吩咐事，有些眉目了?！?/br>
    榮錦棠頷首，叫他繼續(xù)講。

    付恒書也不怕什么，他從袖中取出一份折子，往寧城那一推。

    寧城接過去，給擺到御案上。

    “國子監(jiān)科目繁多，臣三月內(nèi)把所有課程都大概梳理一遍，經(jīng)由同窗口口相傳，總結(jié)出大概的先生出身及關(guān)系?！?/br>
    國子監(jiān)是目前大越最好的書院，各科都有開設(shè)課程，總也有四五十門功課，在三月內(nèi)把這些課都上一遍，還說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十分輕松，付恒書真不是一般人。

    畢竟是十四歲就三元及第的天才，及常人所不能及仿佛才是對的。

    不過榮錦棠還是說：“很好，這折子很用心，你也不用太過辛苦，省得你jiejiecao心?！?/br>
    付恒書淡淡笑笑。

    “作為臣子，理當(dāng)為國盡忠，臣不覺辛苦?！?/br>
    榮錦棠點了點那份奏折，沒講話。

    付恒書猶豫片刻，道：“回稟陛下，國子監(jiān)中各世家都有人脈，只少數(shù)幾位博士獨來獨往，這其中最特立獨行的要數(shù)國子監(jiān)祭酒章博書?！?/br>
    榮錦棠叫寧城把付巧言吩咐的雪梨銀耳羹端來，安靜在那吃。

    付恒書就老老實實在堂下稟報。

    “章祭酒瞧著是溫文爾雅的老博士，國子監(jiān)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不過有時他也會特地招一些無根無底的學(xué)生過去詢問，至于問的什么內(nèi)容臣并未打聽出來。”

    這一點很有意思，若說他真是關(guān)心學(xué)生生活，就不能只找平民學(xué)生問話，且叫其他人不知道問的是什么。

    榮錦棠放下勺子，竟覺得這碗羹作用極大，用下去不一會兒就通身舒暢。

    果然聽巧言的就對了。

    “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都怎么評論他？”

    付恒書道：“章祭酒只教授策論，且只教年長的學(xué)生。師兄們都講，章博士文采一流，當(dāng)為人師表率?！?/br>
    國子監(jiān)中年長的學(xué)生，大多都已過童試和鄉(xiāng)試，有正經(jīng)功名在身。天資聰穎成績優(yōu)異者，可通過考試進入國子監(jiān)就讀，不過大多數(shù)舉人都像付恒書那樣直接在籍貫省府學(xué)就讀，這樣開銷小許多。

    “章祭酒詢問的，大多是外地秀才或舉子。”

    榮錦棠沉默了一會兒，道：“很好，朕知道了，看你jiejie去吧?！?/br>
    付恒書行了禮，正要退下，就聽他道：“你jiejie如今身形有變，不許笑話她?！?/br>
    榮錦棠一貫在朝臣面前話少，今日接見付恒書也沒多廢話，只在他jiejie這件事上繁復(fù)叮囑，生怕他不懂事。

    付恒書低頭笑笑，又行了禮，這才退出正殿。

    陰差陽錯，柳暗花明，他jiejie這樣好的人，值得陛下這樣細心對待。

    靜心殿離勤政殿不算近，付恒書跟著寧城往那邊走，因為有些心急，腳下就快了些。

    寧城跟在他身后，心里頭想還是個毛頭小子，面上卻不顯：“付大人別急，娘娘不會來這樣快的?！?/br>
    付恒書頓了頓，回身沖他拱拱手，等在那問：“不知大伴是？”

    寧城也拱手：“多謝陛下恩賞，咱家司禮監(jiān)上監(jiān)，寧城。”

    這位可是如今宮里一等一的人物了，付恒書又拱拱手：“寧大伴久仰大名?！?/br>
    寧城就淡笑不語。

    兩人沉默走了一會兒，寧城才輕聲道：“娘娘很關(guān)心陛下，但如今身子特殊，陛下不好叫她cao勞，付大人一會兒撿高興的同娘娘講講，旁的就不用多言了?！?/br>
    付恒書默默點頭，心里又是輕了一分。

    果然兩人慢慢悠悠行至靜心殿時，付巧言剛從步輦上下來。

    她挺著個大肚子，走路卻靈活得很，兩三步就走到呆愣的弟弟面前。道：“怎么，jiejie變丑了就不認得了？”

    付恒書趕緊搖頭，還是有些回不過神：“怎么覺得jiejie一點都沒胖？”

    他微微皺起眉頭，跟在付巧言身后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