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一人，卻又有些懼怕去見這人，你覺得這，是何緣由？”

    躍冥有些摸不著頭腦，想了許久才道：“主子如此聰慧之人都想不通，屬下更是猜不透了！”

    宇文清揮了揮手，示意躍冥退下，他則是又望著燭火，黑眸里意味不明，更是深邃望不見底。

    夜已深，凌凈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竟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她望著漆黑的夜幕，腦子里不斷回響著宇文清在梅林里最后對她說的那句話：“有你在，我無妨的！”

    她覺得自己頭有點大，腦子有點亂，有點不知所謂。

    她坐了起來，以手抱膝，眼睛睜得大大的，望著自己的腳尖，有些莫名的手足無措。她想了許多，最后的思緒落在了慕容潯曾經(jīng)和她說過的有關(guān)慕容筱的事。

    慕容筱的毒，并非尋常之毒，是一種叫噬血草的藥草所致。噬血草本身無毒，但花朵有毒，通體血紅，噬血而生，有靈性，只食有緣人之血，是一種在古籍上已然絕跡了的靈草。它的花朵有毒但花汁卻是難得的良藥，可平五臟，安氣血，通八脈，難怪宇文清的病癥能突然好轉(zhuǎn)了許多，想來定是服了噬血花的花汁。

    她不知慕容筱是從哪里弄來的噬血草，對此慕容潯也是諱莫如深的，但想來也是費了心神的。慕容潯只告訴她，為了養(yǎng)活噬血草，慕容筱有好幾次因失血過多而暈厥，她如此不要命的養(yǎng)活了噬血草，只是為了宇文清。如今宇文清病癥緩和了，她自己倒是因中毒頗深，面容盡毀，如此深情很是讓凌凈動容。

    凌凈不禁想到了自己，她能如此不要命的救宇文清，其實一開始是有私心的，她覺得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有這樣的機遇，能夠以命換命，說不定就能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她只是把救宇文清當(dāng)成一個契機罷了。

    若真如慕容筱這般，不顧一切，舍了性命，舍了容貌，她摸了摸自己易了容的面容，她想，她是做不到的吧！

    次日清晨，燕京城外

    凌凈和凌霜站在一輛青布馬車前，望著前來送別的一干人等，有些訝異。

    慕容筱一身天青色繡花對襟襖裙，依然輕紗遮面，走到凌凈跟前，聲音依舊好聽：“聽雅公子說你今天走，我便也想來送送你，凌大夫莫要見怪！”

    凌凈回了一笑：“慕容姑娘，客氣了！”

    慕容筱接著道：“凌大夫，高才，他日進京，還請多多指教！”

    凌凈含糊應(yīng)道：“好說！好說！”

    “凌兄弟，那首元夕詞如今還高高掛在流芳閣里，聽聞杜老先生還特意在恒山書院，立了塊碑，上面就刻著這首詞！”慕容潯插道。

    凌凈有意無意的往城門的方向瞟，漫不經(jīng)心道：“是嗎？”

    寒明軒上前道：“是??！如今你手書的那首詞，可成了天價。日后，有緣定要向你討副墨寶！”

    “一定！一定！”

    寒明軒又接著問道：“不知凌公子仙鄉(xiāng)何處？”

    “鄉(xiāng)野地方，不足掛齒！”

    雅文見凌凈一臉的無精打采，不禁蹙了下眉頭，走到凌凈身邊：“昨夜可是沒睡好？”

    凌凈微點了下頭：“是??！有些舍不得你們！”

    “那不若過些時日再走？”雅文提議。

    凌凈搖了搖頭，她如今名聲大噪，實在不適合繼續(xù)待下去：“總是要走的，早晚都一樣！”

    “我讓暗衛(wèi)一路護送你們，路上自己也多注意些，有事給我來信?！毖盼挠謬诟赖?/br>
    凌凈點了點頭，幾人又和凌霜寒暄了一陣，才上車離開，臨行時，凌凈不免又多看了幾眼城墻的方向。

    燕京的城門樓上，一白一黑兩個人影，甚是惹眼，躍冥有些不明的望了眼遠去的馬車，才低聲問道：“主子，天沒黑就等在此處，卻又為何不直接下去道別？”

    宇文清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眸光幽深，他自己也不明為何如此眼巴巴的守在這，卻獨獨不愿下去見她。他沒有回答躍冥的話，只是望著遠方許久，才轉(zhuǎn)身離開了城樓。

    ☆、第四十六章

    初春時節(jié)，細雨霏霏，潤澤萬物復(fù)蘇，煙水江南一片春光大盛。

    寒百川的書房里，寒明軒望著坐上一臉不悅的寒百川心里也是萬分愁苦，父親有意讓他娶江城巡撫海靖之女為妻，海家世代書香，祖上出過兩位帝師，在離國頗有盛名，也算有為的官宦世家。海家嫡女海芝韻，年十八，貌美知書，自小在江城便頗有些名氣。

    寒百川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語氣鏗鏘，不怒自威：“你不愿娶，那你想娶誰？你小師叔嗎？”

    寒明軒一驚，俊美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望著寒百川不知如何回答。

    寒百川冷哼一聲，接著道：“知子莫若父！你那機關(guān)匣里的畫瞞得過眾人，自是糊弄不了為父的?！蓖Ａ讼?，看了眼寒明軒又接著道：“你是寒家嫡子，你有你的責(zé)任，很多事由不得你！”說完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潤了下喉，語氣倒也平和了幾分：“你小師叔若只是尋常女子也就罷了，咱們寒家向來不看重門第，但她不是，你與她是萬萬不可能的！”

    寒明軒也想到了凌凈說過的那句“罪臣之后”的話，有些疑惑的問道：“父親，可是知曉了小師叔的身份？”

    寒百川以手背身，望著房里的歲寒三友的雕花屏風(fēng)，有些出神，自臨風(fēng)關(guān)一別之后，他便派人查過小師妹。她的容貌太過出眾，見過一面的人幾乎都忘不了，他覺得有些眼熟，后來他翻過大理寺的卷宗，找到了當(dāng)初谷家滅門的相關(guān)資料，雖無太大出入，但有一點讓寒百川頗為不解。慕容家大小姐自疫也就罷了，為何要選擇火焚，他見過慕容蘭心，那么貌美的一個女子卻選擇了如此慘烈的一種死法，太過詭異！

    小師妹的容貌倒是與慕容蘭心有幾分相似，況且他一直覺得當(dāng)年蓮偌進京頗為蹊蹺，雖說是為了給太后治病，但就蓮偌那種淡泊的心性，似乎不太合乎情理。無端的后面又收下了小師妹，他覺得凌凈很可能就是當(dāng)年谷家的那個小女孩，慕容蘭心的女兒，谷花語！

    谷花語不僅是罪臣之后，與當(dāng)今皇上還有婚約，這么尷尬的身份，寒家是萬萬不能牽扯其中的。

    寒百川想到這些，不禁又望了眼寒明軒，良久才道：“海家女兒很好，你母親也頗為滿意，這樁婚事就這樣定了?！毕肓讼拢纸又溃骸盎噬蠈δ泐H為欣賞，你成親后，便去寒山關(guān)任督軍指揮使?！?/br>
    寒山關(guān)位于齊國和離國的交界處，中間隔著八度江和寒山，地勢崎嶇，易守難攻。

    寒明軒看著寒百川兩鬢偶有的斑白，心里酸澀：“父親是想讓明軒也步上您的后塵嗎？”

    寒百川背后的手緊了緊，有些自嘲：“這也沒沒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