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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佩珩見那神仙般的人兒擰眉望著自己,仿佛分外不待見,當下羞恥不已,想著他原本是好意相幫,誰知道根本尋不見父親,如今他怕是當自己是累贅,自己又何苦賴在這里。這么一想,她也有了主意,便干脆道: “奴家謝王爺出手相助,可是如今既不見家人蹤跡,佩珩也不想貿(mào)然趕路,倒不如干脆回去白灣子縣,那里好歹有母親和兄長的故交,必然能將我妥善安置。但只是我如今身無分文,還請王爺借我一匹馬,一點盤纏。日后奴家定必設(shè)法相還。” 涵陽王聽聞這話,卻見這小姑娘雙眸清亮,兩頰泛紅,咬著唇兒好一番志氣模樣,當下又覺想笑,又覺無奈。 “世侄女,我可不是要嫌你累贅,你莫要誤會。我素日仰慕你父威名,這幾日也是誠心相交,我堂堂涵陽王,難道竟吝嗇帶上你這么個小小姑娘么?實在是我另有計較,卻是一時不好對世侄女說起罷了。” 可是蕭佩珩此時已經(jīng)生了誤會,她又外嬌內(nèi)剛,和她爹爹兄長一般的倔強性子,此時卻是不愿聽他那解釋,只是道:“奴家忍羞求王爺賜良馬一匹,并盤纏數(shù)兩,奴家或去燕京城尋父母家人,或去白灣子縣投靠故人,自有去處?!?/br> 涵陽王自然不能真得依從了他,他若真見難不幫,讓個小姑娘孤身一人流離在外,那豈不成了個大昭的笑話?片刻間他心里也已經(jīng)有了主意,想著落難孤女,他便是助她一程,那又如何? 若是別人閑言碎語,不去聽就是了。 至于皇兄那里,他再另外設(shè)法向母后解釋,由母后和皇兄說個詳細。 主意已定,他溫聲笑道:“世侄女,我劉凝不插手便罷,既已插手,必然送佛送到西天,將世侄女送到家人身旁。” ************************************* 卻說蕭戰(zhàn)庭帶領(lǐng)人馬,分頭行動,將兩條官道都搜了個遍,最后終于碰到了涵陽王。至此蕭佩珩見到家人,淚眼汪汪,直接撲到了蕭杏花懷中。 蕭杏花也總算松了口氣,摟著女兒,好一番安慰。 涵陽王和蕭戰(zhàn)庭寒暄幾句,不顧蕭戰(zhàn)庭盛情挽留,執(zhí)意改路去了并州。 蕭戰(zhàn)庭見女兒被涵陽王送回,想起那涵陽王如今尚未婚配,且涵陽王一行中并無女眷。此事便十分微妙,若是傳揚出去,于女兒名聲自然有礙。 當下他也是分外不悅,當即叫了蕭佩珩過來,一番盤問,知道她是為了撲個蝶才跑出去,當下不由微怒。 他往日治軍嚴格,行軍時規(guī)矩森嚴,是以手下侍衛(wèi)各人俱都以為同行之人恪守規(guī)矩,哪里想到會有人偷偷跑出去,從而導(dǎo)致少了人? 當下便沉下臉來,淡聲訓(xùn)道:“你便是要出去,也當知會你娘或嫂嫂,你個閨閣女兒家,竟為了一只蝶兒偷偷跑出去,卻落得眾人為你耽擱時間,更牽扯了那涵陽王!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蕭佩珩往日也算是家里嬌養(yǎng)著的,如今不過一日功夫,先是丟了家人,后是被迫騎馬,之后還厚著臉皮朝人借銀子借馬,這對她來說,也算是磨難重重了。 好不容易找到家人見了父母,誰曾想,父親竟如此訓(xùn)斥自己。 特別是提到什么閨閣女兒,讓人笑話的言辭,她想起那涵陽王仿佛不待見自己的模樣,顯見得自己是遭人厭煩,當下不由得百般委屈,眼淚便嘩啦啦地往下落。 “我自知有錯,爹爹責罰就是!”說著,哭得仿佛個淚人兒一般跪在那里。 蕭杏花心疼女兒,忙去哄她,卻是越勸越哄不住,最后兩個嫂嫂都過來一起安撫,蕭佩珩還一抽一抽地哭呢。 后來她趴在蕭杏花肩頭,顫巍巍地哭著,怯生生問道:“爹爹自小并不知有我這個女兒,他是不是心里根本不喜我?經(jīng)此一事,他會不會更不喜我了?” 這句話蕭杏花聽在耳中,簡直是猶如一把刀直戳向心窩。怔怔地望著懷里佩珩那含淚委屈又不知所措的模樣,心里對那殺千刀的蕭戰(zhàn)庭,忽然就竄出一股子恨意。 他便是再位高權(quán)重,怎么好對女兒說那樣的話? 他當女兒是什么,是外面跑著的那些糙漢子嗎? 心里雖然對蕭戰(zhàn)庭恨極,可是面上勉強忍住,強顏歡笑地勸蕭佩珩歇下,又吩咐兩個兒媳婦在這里陪著。 安撫了女兒,她轉(zhuǎn)身一徑跑出去,自去尋蕭戰(zhàn)庭麻煩。 卻說蕭戰(zhàn)庭,一句話說出去后,見女兒哭成那般模樣,也是心痛,只是到底并不曾養(yǎng)過這女兒,這些年更不曾哄過什么女孩兒,竟不知道該說什么,愣了半響,便轉(zhuǎn)身出去了。一個人蹲在車馬旁邊的草叢前,不免憋悶。 那女孩兒,生得恍然蕭杏花年少時模樣,其實他見了,又覺得難受,又覺得喜歡。有這么個女兒,原本該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該是他蕭戰(zhàn)庭的掌上明珠,可是如今,還沒到燕京城,還沒讓她知曉侯門小姐的富貴,卻碰上了這么一樁子事。 大昭朝的風氣,說開化也開化,說不開化也不開化。 如今涵陽王無妃,太后那邊召他進京,其實就是想借著自己這次六十大壽,好給他尋個家事相貌皆好的王妃。 萬一這事傳出去,佩珩入了太后眼,就此害了佩珩,豈不是悔已晚也? 不說自己乃當朝重臣不好和親王結(jié)親,也不說嫁入皇室種種弊端,只說那涵陽王,雖文才武略樣樣精通,可到底長佩珩一十二歲呢,這就是蕭戰(zhàn)庭萬萬不能允許的! 他正想著,卻聽到后面腳步聲,聽那步子,他就知道是蕭杏花過來了。 多少年了,她就一直是這么走路的。 蕭杏花跑過來,終于將她這些日子以來的憋屈不滿全都傾瀉傳來,劈頭好生罵了一頓蕭戰(zhàn)庭。 “你這個沒心肝的老骨頭,我千辛萬苦生下的女兒,便是再窮再苦,也沒舍得讓她受半分委屈,怎么這才認了你這個爹沒幾天,就開始遭罪挨罵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賊囚子,到底有沒有良心,到底心里有沒有把我佩珩兒當你親女兒?!” “你這個賊老蒼根,活了三十四年,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女兒,如今是一心想著你兩個兒子,根本不當我這女兒是親的嗎,你竟如此讓她寒心!” 說著,不由低頭抹淚,恨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