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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顯家的在一旁看得渾身發(fā)寒,突然抖抖索索地冒出了一句:“鴨頭好吃,好吃!”然后一轉身,抱著雙臂,就出了小廚房。 跟她一起來的幾個上夜的婆子忍不住大吃一驚:這畫風轉得也太快了吧。 柳眉冷笑:她鹵的鴨頭,自然好吃。 “秦家嬸子,不好意思,今兒忙寶二爺?shù)膲垩?,回頭要是有功夫,就再鹵了鴨頭給您送過去啊!”柳眉在秦顯家的背后招呼。 秦顯家的哪里還敢討什么鴨頭,轉身自回南面門房去,灌了自己好大一罐釅茶,才勉強將柳眉一刀剁開整只鴨頭的情形拋諸腦后。 后來這鴨頭被捧至寶玉壽宴席上,被湘云挑到,遂揀了出來下酒,還說了一句酒令,“這鴨頭不是那丫頭,頭上哪討桂花油”,便也惹了一群小丫頭來給她灌酒,這便是后話了。 第110章 賈二舍偷娶龍二姐(上) 當日, 大觀園里筵開玳瑁, 褥設芙蓉, 眾人設宴為寶玉、寶琴、邢岫煙等一起祝壽。到了晚間,怡紅院上下的大小丫頭們更是湊了份子到柳眉那里, 備下了四十碟果子, 一壇子上好的紹興酒,準備晚間關上門自己吃酒取樂。 因是寶玉的大好日子,柳眉執(zhí)意自己再填上了個份子,又精心準備了果子菜蔬,一直忙到天擦黑了, 才帶了幾個婆子,回到怡紅院里。 怡紅院里眾人又去請了李紈、黛玉、寶釵、探春等人來玩占花名兒。柳眉不參與, 只管在旁候著眾人酒席之需。只是麝月抽中了個“開到荼蘼花事了”,“在席各飲三杯送春”,柳眉在一旁聽見了,終于難掩憂思, 默默地退到一旁去, 任怡紅院中諸人晚間飲了酩酊, 鬧了個昏天黑地。 第二天, 隔壁東府傳出消息, 賈敬賓天,寧國府開始治喪。 一時賈府里頭,國孝家孝兩重,再也無人有心飲宴了, 柳眉倒因此清閑了不少。 柳母卻撿了這個空子,進園子來尋柳眉商量事兒。 “眉兒,娘是想來跟你說,上回你提起的,求上頭的恩典,出府的事兒,我給你爹去了信……” 柳母說這話的時候,搓著衣角怔怔出神。柳眉頗覺出奇:這是怎么了?自己娘當初說得好好的,說是等半年后柳爸爸回京再做打算的,怎么反倒主動去信去問了呢? 柳母說著說著,突然就垂下淚來,“前一陣子你jiejie病得沉重,我就知道必須得想些法子了……” 柳眉心底一動:原來到底還是為了自家閨女著想。 “……那天因為茯苓霜的事,奶奶一開口就是攆四十板子,或配人或發(fā)賣。多虧有了平姑娘轉圜,外加芳官那孩子肯作證,才有了轉機。” 柳母原本為了鳳姐,堅持不肯半途離開的,可到如今,心也有些發(fā)寒了。 “娘——”柳眉按按母親的肩頭,小聲安慰。 “娘思前想后,還是覺得你說得對,若是能自立門戶,就算是小門小戶,憑著手藝掙一份辛苦錢,也好過在這府里動輒看主子臉色,說被攆便被攆。于是就給你爹去了信——” 柳眉很好奇,想知道柳爹咋說。 “你爹說,一切為了咱閨女?!?/br> 柳眉覺得眼眶有點兒熱——不愧是柳爸爸?。?/br> “可是娘也是在這府里長大的,從來沒出去過,既不知道該怎么求恩典,也不知道到了外頭咱們能做什么?!绷钙鋵嵰部鄲赖镁o,“所以才來找你商量?!?/br> 柳眉點點頭,說:“娘,首要的是,您先將這事兒藏在心里,誰也別告訴,就連五兒也別說。咱們抽個空兒,先去外頭看看情形,找個能落腳的地界兒,然后想想咱家出去之后做什么樣的營生。等這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后,再跟上頭求恩典,也不遲?!?/br> 柳母聽柳眉說得在理,連忙伸袖子,點點頭。 柳眉悄悄問她:“娘,咱家有多少錢?” 柳母心里想了想:“總有二百兩上下吧!” 二百兩?! 柳眉沖母親伸出大拇指,“娘唉,您真是理財有道,不愧是個財主?!?/br> 柳母搓搓衣角,紅著臉搖了搖頭,說:“你一直吃好幾個份子,又總是將錢交給娘這頭,再加上……再加上隔三差五收些上頭的賞賜,娘怎么能不替你攢著?將來,這些都留給你做嫁妝?!?/br> 柳眉卻想:嫁妝不嫁妝的倒兩說,讓柳家能先從賈府這個大火坑里跳出來才是個正經主意。 “呀,柳嬸兒!”芳官這時候正過來小廚房,見到柳母,沖上來就是一個熊抱。 這芳官時常來給柳眉幫忙打下手,也終于從廚藝一竅不通的小白,開始漸漸能入門了。如今她已經會生火,能煮飯,而且很少會將一鍋飯都燒糊了。 至于其余的烹飪技藝,芳官總還略欠些,比如那切菜,蘿卜絲切出來依舊是歪歪斜斜的蘿卜條兒,炒菜炒的火候也不對,外焦里生也是常事——只不過這都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柳眉算是師父帶進了門,以后怎么樣,要靠芳官自己了。 柳母見芳官也極其歡喜,又因為上回五兒的事兒,心里存了十分的感激。這當兒,她面上便流露出幾分依依不舍起來。 不過柳母雖然不舍,柳眉還是找了個空閑的時候,拉著柳母一起出門,找了個借口,到外頭去逛,準備到外頭看看,有什么營生可做,鋪面的價格如何。 她誤打誤撞地路過了一間“且停居”,見生意頗為興旺,也有人在酒樓門口出言相詢,問解師傅是不是在這里。“且停居”小二便搖頭道歉,只說解師傅不在此處,只在總店。 “不過,小店所有的菜式都是解師傅一人設計出來的,價格又公道,客官不妨來試試吧!”那小二見慣了這等詢問,點頭哈腰地將人往里迎,“我們這兒畢竟還有空位,您這個時辰過來,總店是鐵定沒有座位的了。” 柳眉便知解小川大約也是個非常受人歡迎的廚子。 只不過鴻順樓的法子是饑餓營銷,每日十席,絕不多做,日進斗金,那是穩(wěn)的,不比“且停居”,分店開得多,盤子鋪得大,各店總的成本一分攤,利潤與鴻順樓相比,便是望塵莫及了。 在柳眉觀察街上的酒樓食鋪之時,柳母已經先去問了兩間小院子的價格,帶著悻悻的面色過來,“不過是個兩進的小院子,后頭破敗得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