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就氣場不合，絕不僅僅因為兩人都喜歡同一個女人。

    耿子揚淡淡笑了笑，“我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會激動，畢竟是拖了十年的案子，沒想到你會是這么個表情?！?/br>
    周秘說：“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況且，薄仁十多天前就被你們帶走，我早就猜到了這個結(jié)局?！?/br>
    耿子揚：“你得到的消息好像比我們警方調(diào)查的還要詳細，能不能問問你，這些案件的細節(jié)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說你看不見兇手的樣子嗎？”

    周秘說：“也沒什么，我花了大價錢，請私家偵探調(diào)查了好幾年，知道一點案件的細節(jié)不足為奇吧?！?/br>
    倆人越說氣氛越僵，郝玫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把咖啡杯子用力一頓，生氣地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好好說話？”

    耿子揚一攤手：“我們不就是在好好說話呢么?！?/br>
    周秘沒吱聲。

    耿子揚喝了一口咖啡，慢條斯理地說：“周秘，關(guān)于是誰殺死了你爸爸，你還是什么都記不起來？”

    “嗯?！敝苊匚⑽Ⅴ久迹Z氣有些不耐煩：“上次方教授給我催眠，我不是已經(jīng)跟你們說過了嗎？”

    耿子揚也不生氣，笑笑說：“既然如此，那咱們換個話題。聊聊你mama如何。你說你的記憶出現(xiàn)了斷篇兒，你不會連你mama都忘記了吧?！?/br>
    “你這叫什么話？”周秘說：“我怎么可能忘記我媽。”

    “那在你心中，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她對你好不好？”

    周秘看他一眼，垂了垂眸子，說：“我媽溫柔、善良、美麗，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她對我很好很好。我還記得小的時候，我家住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一到夏天就有很多蚊子，為了能讓我睡個好覺，我媽經(jīng)常半夜起來給我打蚊子，一打就打到天亮?！?/br>
    耿子揚問：“那你mama死了，你一定感到很傷心對不對？”

    周秘神色微黯：“那是當然?！?/br>
    耿子揚接著又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那么，要是有人想要玷污你媽的名譽，你會怎么辦？”

    周秘神色微變：“你這話什么意思？”

    郝玫也不由蹙眉。耿子揚這個問題有點太沒有禮貌了。

    “請你回答我?！惫⒆訐P很是堅持。

    周秘一字一頓地說：“就算拼上這條性命，我也要阻止這種事情的發(fā)生?！?/br>
    “明白了?！?/br>
    耿子揚這次坐直了身體，對周秘說：“還有個問題，我很想問問你?！?/br>
    周秘語氣淡淡的：“你問吧?！?/br>
    耿子揚：“在你心目中，你爸是個什么樣的人？或者說，你認為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嗎？你覺得他對你母親好不好？”

    周秘楞了一瞬，隨即淡淡笑道：“小孩子誰不崇拜自己的父親，他在我的心里，當然是個好父親?！?/br>
    耿子揚探究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你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好父親？可我怎么聽我?guī)煾刚f，當年他調(diào)查這起案子的時候，你家周圍的鄰居，甚至你的外公外婆，全都認為你父親不是個正經(jīng)人，他經(jīng)常對你mama拳打腳踢，你在那樣一種壓抑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居然還會覺得他是個好父親？他打你mama這件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他語速越來越快，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周秘本來好好的，一下子被他的話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憤然起身：“耿子揚，你什么意思？誰給你的權(quán)力，污蔑我的父母？就算是警察也沒有這種權(quán)力！”

    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當即拂袖而去，連郝玫叫他都不肯回頭。

    郝玫轉(zhuǎn)頭看著耿子揚，也有些生氣，她算看明白了，耿子揚今天約了周秘來，根本就不是為了向他通報案情。她壓下火氣：“師兄，你到底想干什么？周秘有抑郁癥，最近又老是失眠，他的精神狀態(tài)很不好，你能不能別這么刺激他？”

    耿子揚搖搖頭，“不是我針對他，實在是’二一一‘案有很多疑點不能合理解釋，我認為當年殺死周自強的未必就是鄭山，我必須要找出當年的真相?！?/br>
    郝玫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兇手不是鄭山，還能有誰？難不成……你在懷疑周秘？你瘋了吧你！周自強可是他親生父親！”

    “我并不是懷疑他?！惫⒆訐P道：“案發(fā)當年，他才十五歲，周自強顱骨粉碎性骨折，必然是有人用力擊打他的后腦才能造成那樣的傷害，周秘當時應(yīng)該沒有那么大的力氣。不過，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只是不肯告訴我們?！?/br>
    耿子揚皺著眉，十年前的案子，過去太久了，幾乎所有的證據(jù)全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湮滅了，他根據(jù)蛛絲馬跡的線索進行的推理，又前后矛盾，邏輯上完全說不通，耿子揚也著實頭痛得很。

    郝玫見他如此，不免有些生氣，“查找事實真相，是你們警方的職責。但是前提，你們不能以此為借口，干擾正常人的生活，更不能威逼一個病人?！闭f罷她起身，“我尊敬你是我?guī)熜郑@次就這么算了，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br>
    撂下這句狠話，郝玫起身追了出去。留下耿子揚一個人在那里苦笑不已。

    郝玫追到停車場，看到周秘安安靜靜坐在副駕駛里，這才略略放心下來。她拉開車門，鉆進車子，周秘表情雖然平靜，身上卻透出一股淡淡的疲倦和哀涼。

    郝玫心都揪了起來，轉(zhuǎn)頭抱著男人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的胸口，輕聲安慰著：“耿子揚就是那樣一個人，為案子不顧一切。我已經(jīng)警告過他，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了?！?/br>
    周秘忽地伸手，緊緊抱住她的腰，他是那么用力，勒得郝玫幾乎透不過氣來。他悶悶地說：“小玫，在你心目中，我爸是不是個混賬王八蛋？”

    “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別想了。”郝玫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就憑家暴打老婆這一點，郝玫就覺得他不但是個混蛋，還是個大混蛋?！安还苣惆职质莻€什么樣的人，我只知道，你是個好人，這就足夠了。從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忘了吧?！?/br>
    耿子揚出了咖啡店，沒有回警局，而是去了師父張文斌家里。

    他從警之后，跟著張文斌干了好幾年，一身本領(lǐng)跟他學的。加上師娘餃子包得好吃，耿子揚一個單身漢，隔三差五總往師父家里跑。遇到疑難的案子，更喜歡讓師父幫他參詳。

    張文斌看他到家里來，笑了起來，“你小子真是長了一個狗鼻子?！?/br>
    耿子揚看見師娘正在廚房忙活著包餃子，也笑了，“今天我有口福了?！?/br>
    師娘從廚房里探出半個身子，“你們爺倆先下會兒象棋，餃子很快就得了?！?/br>
    “好嘞?！惫⒆訐P大聲答應(yīng)，“辛苦師娘了。”一邊說一邊在凳子上坐下，把棋盤拿過來，擺上棋子。張文斌炮二平五，先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