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大笑獨(dú)忘記了一人。

    賀蘭英端著酒碗走向扈三魁敬了他一碗之后說：“這第二碗我還要敬扈副將。我聽說周大人手上幾萬兵馬，你就站了三成，所以人人都叫你扈三爺。”賀蘭英突然提高了嗓音背對扈三魁，面向眾人說：“我白賀氏請問扈三爺！您手下這三成兵馬中戰(zhàn)績?nèi)绾?？周大人說了今晚是為了犒勞在前線奮勇殺敵的將士，不知扈三爺是屬于敬禮的一方呢還是屬于被敬禮的一方呢？難道說周大人手下愛將中的幾千兵馬還比不上我們區(qū)區(qū)上百名女子嘛！”

    周文通和眾位將士在賀蘭英的提醒下才發(fā)現(xiàn)今天雪鶯根本沒來。只有上官淳郁郁寡歡的坐在末位，就連一向最愛喝酒，連許多男人都比不過的鄺玉蘭今天也沒有來。大家一陣面紅耳赤，又是大為驚奇，最后又被面前的酒水吸引，諸事拋于腦后。

    雪鶯自從白天憑著一股怒氣大鬧了一場之后反而傷及內(nèi)臟，咳血不止。臉色也變得慘白，軍中少藥，雪鶯這次帶過來又不多，只能慢慢調(diào)理，以待恢復(fù)。鄺玉蘭得知她的情形之后沒心思喝酒就到她的房間來陪她。上官淳在酒席上露了個臉，也覺得無聊就提前回來了。賀蘭英為雪鶯打抱不平，除了黎慶澤外好幾位副將、參將都被她明褒暗貶的話語弄得面紅耳赤，痛苦不堪。賀蘭英見火候差不多了，就把酒碗一摔獨(dú)自離開了。

    賀蘭英一走突然聽到背后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轉(zhuǎn)頭一看，是騰云海和白辰溪等不少軍中將士氣不過諷刺了他們幾句，扈三通等人就把瓦碗摔了。賀蘭英氣不一處來，大吼一聲：“原來眾位將士們喝酒的碗不是用來平日里盛飯用的？喝完了就可以直接摔掉。好啊，周大人！我看我們以后又可以節(jié)省一些物資了。因?yàn)檫@些將士們說了他們不缺飯碗?！闭f完露出柔柔的一笑，如仙女般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了。眾將士知道賀蘭英輕身功夫不錯，卻沒有想到這般厲害，紛紛低頭嘆氣。

    雪鶯因?yàn)樵獨(dú)獯髠种荒芤匝a(bǔ)藥緩解，每日在上官淳的陪伴下在大殿中為幾位副將出謀劃策。可是她逐漸發(fā)現(xiàn)幾位副將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早就變的圓滑，也都學(xué)會了明哲保身的道理。這與雪鶯的激進(jìn)想法格格不入，也就懶得再參與其中。

    以往的朋友們陸續(xù)到她的房間說說當(dāng)天的戰(zhàn)況，雪鶯根據(jù)時局，又根據(jù)上官淳在江湖掌握的消息，每次都會讓琳兒寫出兩份對策，一份交于周文通，一份交給上官淳保管。在知道了自己的建議啟用者只是聊聊而已，心灰意冷之下閉門謝客，說是要專心養(yǎng)傷了。另外她把賀蘭英和鄺玉蘭叫到自己身邊把一本關(guān)于十大陣法和孫子兵法中全部適用于嘉峪關(guān)戰(zhàn)役的部分統(tǒng)統(tǒng)整理出來教給她們。

    鄺玉蘭無意中說起這些內(nèi)容都和一本叫忠敏秘功的書十分相似。江湖中流傳的武功秘籍一說，完全是受了武穆遺書的影響，而不是真的見過忠敏秘功。雪鶯聽出來鄺玉蘭是見過那本書，就讓人把雷震天找來，兩相對照卻是空歡喜一場，忠敏秘功根本不知道在誰手上。上官淳每日都和雪鶯說笑，讓她不至于想的太多。雪鶯只有此時靜下心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不是她害了上官淳，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上官淳也不會進(jìn)到官場，感受這其中的勾心斗角，更覺得人心冷漠，風(fēng)云變幻。上官淳說這事他自己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不是近日來的爭戰(zhàn)他也體會不到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是得來不易的。這一點(diǎn)如果不是雪鶯幫忙他怎么會有機(jī)會？再說了，要是上官淳不喜歡的事雪鶯又怎么奈何的了。何況由馬鷂子和熠輝率領(lǐng)的秘密組織，收集來的各地情報是在認(rèn)識雪鶯以前就已經(jīng)經(jīng)營多年，又怎么是她能左右的，雪鶯聽了勉力一笑，繼而又是思緒萬千。

    孛兒善休整完備又來挑釁。主將當(dāng)中卻沒有人敢去應(yīng)戰(zhàn)。雪鶯在上官淳的攙扶下站在城樓上觀戰(zhàn)。雷震天和騰云海以及賀蘭英和鄺玉蘭帶著手下兵馬出城迎敵。

    今天的陽光格外的刺眼，號角聲更添悲壯。兩男兩女四名校尉在黎慶澤的指揮下緩緩走了出來。雙方就像是在沙盤上對陣一樣，你來我往毫不退讓。

    雪鶯密切注視著幾個女孩的動向，時不時的讓上官淳指揮她們，或是劍陣或是戰(zhàn)陣，十大陣法交相輝映同時將三十六計摻雜其中。令敵軍目不暇接，瞠目結(jié)舌。雙方的號角聲又響了幾分，戰(zhàn)鼓震耳欲聾的聲音又高了一些。

    城下的喊殺聲再響一分，號角和戰(zhàn)鼓的轟鳴就會跟著再提一分。循環(huán)往復(fù)，雙方依舊久攻不下。一直打到太陽下山，月上樹梢才下令稍事休息，等到了天亮再接著打。雙方都是車輪戰(zhàn)。雪鶯說這是典型的疲勞戰(zhàn)術(shù)，讓她們用田忌賽馬的方式，輸?shù)粢痪旨词贡恢芪耐ǖ娜肆R了也無所謂。后面兩局又要緊跟在前一局后面，不給對方喘息的機(jī)會就把對方困死。等到敵軍舉起白旗想要投降，雪鶯又用一字長蛇陣把人圍住，讓眾將士慢慢撤離。孛兒善突然反悔，讓馬兒上前一步趁著賀蘭英不備一刀刺進(jìn)她的小腹。賀蘭英猙獰的眼神直視著他，口中吐出一大塊鮮血染紅了孛兒善的衣襟。

    “賀蘭英！”

    “英jiejie！”雪鶯撕心裂肺的喊道，凄厲的喊聲劃破寂靜的長空。她的眼里只有那具慢慢倒下的曼妙的身影。

    “狗賊，拿你的命來還！”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也許是白辰溪，也許是其他人。雪鶯只知道她的英jiejie快不行了。

    “我要?dú)⒘四悖嬗iejie報仇！”雪鶯覺得這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上官淳緊緊的抱住她，即使被她在胳膊上劃了無數(shù)條抓痕，也絕不放開。

    白辰溪和雪鶯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都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人就會醒過來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孛兒善收刀時太過急促，以至于他的坐騎也受了傷，在他沒有防備的時候輕而易舉的被一個女子殺掉。臨死時那不甘心的眼神落入女子眼中，更是激起她的憤怒，連著在孛兒善的身上刺了好幾個窟窿。一代梟雄最終死在一名初出茅廬的女子手中，回想起來也是令人惋惜。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rou，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辈恢朗钦l突然朗誦起岳飛的滿江紅，慷慨激昂中更覺悲憤，一種無法挽回的絕望。

    雪鶯現(xiàn)在終于明白今天的陽光為什么格外燦爛，一草一木都是那么鮮明，號角戰(zhàn)鼓又是那么悲壯，回想起在京城的不安，回想起那日四個人在一起玩飛花令。也許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雪鶯心下悲涼，又是一口鮮血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