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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記了一般。 文心仰起小臉,眼巴巴地望著他,不住地點(diǎn)頭。明明這些小事她以后可以做,自己去摸索,但她卻舍不得打斷楊東,因?yàn)樗麄兌贾肋@將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以后兩人即將成為陌路。 眼看楊東開始詞窮,她也跟著接話道:“你以后工作不要那么拼命,別仗著自己年輕就沒日沒夜的加班,還有不要天天叫外賣,外賣的油不干凈,吃多了不衛(wèi)生。還有皮衣和大衣要送到樓下的洗衣店干洗,你家的水電氣卡就放在門口的鞋柜上方的小抽屜里,豆豆還在寵物店里,別忘了將它接回來,它的貓糧我給你放在了客廳左側(cè)的置物架上,吃完了去……” 再多的叮嚀與不舍都沒辦法阻止時間的流失,說了半個多小時,說得口干舌燥了,文心仍不愿停下來,她腦子里一片混沌,開始重復(fù)開頭說過的話。兩人這場離別持續(xù)的時間太長,長得走道上不時有病人家屬探出頭,偷偷看著這兩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 楊東戀戀不舍地看了文心一眼,打斷了她的話:“夠了,你回去吧,以后多保重,照顧好自己?!?/br> 文心咬住下唇,眼眶含淚,盯著楊東不做聲。 楊東也很難受,但兩人之間不僅有血緣糾葛,而且還有上一輩的恩怨,無論如何都再無可能,長痛不如短痛,他已經(jīng)身陷地獄又何必再耽誤文心呢。 他閉上了眼,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你走的時候我就不去送你了,好好的?!?/br> 文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捂住嘴沖了出去,安靜的走廊里響起一陣越去越遠(yuǎn)的踉蹌腳步聲。 等腳步聲遠(yuǎn)得聽不見了,楊東猛地睜開眼,直直地盯著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眼底的希望之光漸漸熄滅,枯寂一片??嘈α艘幌?,他腳步蹣跚地推開了病房的門,背靠在門上,抱著頭無力滑坐到地上,發(fā)出痛苦的低吼聲。 走廊盡頭的柱子后面,看見楊東終于進(jìn)了病房,文心悄悄探出一個頭來,眷戀地看著楊東的病房門,眼睛里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地滾落下來。 過了許久,文心終于止住了哭泣,下樓來到住院部,花錢給楊東請了半個月的護(hù)工,這是她僅能為楊東做的了。楊雪松與柳鳳雙雙入獄,名聲掃地,楊東的身份也跟著尷尬起來,楊家或柳家的人都不會過來照顧他。即便有人過來探望,也不過也是利之所趨罷了。 至于她的外公和母親,事發(fā)至今,他們從未提起過楊東一句,想來也是不愿意見楊東的。文心也能理解外公和母親的難處,楊東身上雖然流淌著她小姨的血液,但也是楊雪松的孩子,還是以那樣一種罪惡的方式出生,備受打擊的外公見到他就會想起她那命苦的小姨,根本沒法面對他。 也許相忘于這茫茫人海,各自安好,是對他們所有人來說最好的結(jié)局。文心提起腳,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口時,忍不住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這座六層的白色樓房,這個地方埋葬了她人生中最刻骨銘心的一段愛情。 楊雪松的一審判決下來后,徐蕓蕓帶著老父親和女兒抱著徐瑩瑩的骨灰盒踏上了回安城的旅程。他們準(zhǔn)備將徐瑩瑩葬到徐母的身邊,以告慰徐母的在天之靈,也讓她們母女倆做個伴,相信徐瑩瑩也很愿意回到母親的身邊。 文心沒有再去見楊東,那天自從在醫(yī)院一別后,她再也沒提起過楊東一次,好似忘記了她生命中曾出現(xiàn)過這么一個人。只是她本來還有些圓潤的臉蛋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才幾天而已,下巴就已經(jīng)變得尖尖的,眼神里的活潑天真也消失不見,變得如一潭古水般平靜無波。徐蕓蕓見了很心疼,但再心疼有什么辦法,兩個孩子終究是有緣無分,她現(xiàn)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回安城后,文心認(rèn)識了更多年輕優(yōu)秀的男孩子就會逐漸放下楊東。 文心走后,楊東也跟著出院了。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開始處理楊家的資產(chǎn)。當(dāng)初法院宣判時,用楊雪松名下的資金賠了24年前徐瑩瑩所呆的那家貿(mào)易公司法人八十萬及這筆錢這么多年以來的利息。這樣一來,楊雪松賬戶里的流動資金幾乎一掃而空,余下的都是固定財產(chǎn),主要包括楊家的瓷廠以及縣城和市里的幾套房子,還有那片土地二十幾年的承包權(quán)。 楊東將這些東西連同楊家在育林鎮(zhèn)上的那座房子都一并折價處理了。然后將這筆錢盡數(shù)捐給了紅十字協(xié)會,并拿著那張捐贈榮譽(yù)證書,前去看守所探視了楊雪松。 楊雪松一見到他就格外激動,手越過鐵欄桿,急切地抓住楊東的手:“小東,你終于來看爸爸了。你可一定要救救爸,爸爸罪不至死啊,徐瑩瑩真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撞死的,我沒有殺人。二審你給我請個知名的律師辯護(hù)。” 楊東平靜地看著他,任他抓著手不言不語,過了半晌,楊雪松說得口干舌燥了,見楊東還是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他似乎意識到了不尋常,語速漸漸放緩,用力握緊了楊東的手,特意強(qiáng)調(diào):“小東,我可是你的親生父親?。 蹦悴荒芤娝啦痪?。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睏顤|仍舊一臉平靜,沒有回答楊雪松的請求,彎腰從袋子里取出一個鮮紅色的本子出來,遞給了楊雪松。 楊雪松開始還以為他是給自己帶日用品來了,連忙訴苦:“小東,還是你想著爸,你那幾個姑姑都是白眼狼,平時要好處的時候不請她們都經(jīng)常上門,見你老爸落難了,這么久,她們都沒來看過爸爸一回。哎,你不知道,這里沒有煙抽,也沒有……” 都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享樂,楊東黑漆漆的眼珠子里一片冰冷,看楊雪松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仇人??蓷钛┧蛇€在一個勁兒的喋喋不休,這段日子簡直是他的噩夢,養(yǎng)尊處優(yōu)了二十幾年的他只要一想到余生可能都這么過了,便覺得生無可戀,幸虧楊東來看他了,總算給他帶來了一絲希望。 但楊雪松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頭。 當(dāng)他捧著楊東遞上來的那本鮮紅色的捐贈榮譽(yù)書時,整個人都傻眼了,手指發(fā)顫,指著楊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個敗家子,這是你偽造的對不對,你一定是在騙我……” 楊東的聲音很縹緲,像是從遙遠(yuǎn)的虛空傳來般:“爸,我沒錢給你請律師了。就算有錢,只要不是喪心病狂,不想出門就被人砸臭雞蛋的律師恐怕都不會接你的這個案子?!?/br> “你個孽障,有這么說你老子的嗎?別忘了,你是老子生的,沒有我,哪有你,你這是要反了天了?!睏钛┧傻男亩荚诘窝?,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的家底啊,最后就被這小子給捐了,換了這么一張沒用的紙。 看見他火冒三丈,氣得跳腳,楊東卻笑了,只是這笑容很讓人心酸:“這些錢本來就不屬于你,你已經(jīng)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