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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她的眼睛都是腫的。 這個年,因為有忠勇侯的喪事,周家也沒過。新年像是被刻意遺忘了。 忠勇侯府也好,周尚書府也罷,都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氛圍中。 直到時間一點點沖去悲傷,來年春天帶來新的生機。 而周暄則從祖母高氏和舅公那里,隱隱約約知道了一些當年的舊事。 祖母高氏講的很簡單,無非是年輕氣盛的少年將軍,領(lǐng)兵出征,無意間得到了一個美貌的姑娘,真愛也好,戰(zhàn)俘也罷,他把她留在了身邊。 那姑娘似乎是不愿意的?!彩牵l會喜歡帶兵亡了自己國家的男人呢? 她各種反抗,什么法子都使了,卻毫無作用。 然而他卻對那姑娘生了情,動了心,各種呵護,更加上心,他一心要得到佳人芳心,不顧國仇家恨,甚至在那姑娘懷孕后,將那姑娘帶回了京城。 他派人看守著她,生怕她跑掉,又怕她自殺。哪怕她懷了他的孩子,他都不敢放松警惕。 他想把她捧在心尖尖兒上,把什么都給她,可她卻不想要…… 不得不說,那姑娘確實是個烈性的,她始終沒有被他打動。 聽說在生下了孩子后,也不愿意屈從。趁著看守她的人放松警惕,她接口給孩子做衣物時,用剪刀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 高氏說的平靜,周暄聽得目瞪口呆,也不知該不該相信。 是這么一回事么?祖父和她的親祖母之間竟有這番糾葛么? 高氏眉眼平淡,看不出情緒,她緩緩續(xù)道,當時你父親年紀小,還沒滿月。 你祖父去求了太后,太后將自己娘家的族侄女,嫁給了你的祖父……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xiàn)在人都不在了,也沒什么意思了…… 高氏面上看不出喜怒,鬢角的銀絲在陽光下發(fā)著光,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忠勇侯過世后,她看起來反倒從容了很多。 周暄眼睛澀澀的疼。 第88章 及笄而已 想象中的美好的愛情故事背后竟是這樣的真相么?她的祖父和她親祖母之間竟無感情? 不,也不能說是毫無感情,只是祖父從頭到尾都沒真正得到過阿月的心。 況且,阿月還是以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逝去…… 若真如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何舅公不喜祖父,為何祖母高氏對祖父頗有怨言了。 周暄隱約記起當日祖父還在世時,曾百般勸說,希望她能同意嫁與宋愈為妻。還說男子若對女子動了真情,會一生不負…… 那個時候祖父是不是也曾想起年少時的自己? “祖母見過她嗎?我是說那個祖母顧氏……”周暄忽然問道。 當著高氏的面,她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顧氏。叫祖母不妥,叫其他的更不合適。 所幸高氏并不在乎這些,她只笑了笑:“沒有見過,只聽說是個美人兒。要不是美人,他也不會至死不忘……” 周暄低了頭,沒有接話。 “可能你長的很像她?所有的孫子孫女里,他最疼你,大概是因為你像極了她吧……” “我……” 高氏卻又笑:“好了,不管怎么樣,總算是過去了,愛也好,恨也罷,我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周暄遲疑了一下,問道:“祖母,恨祖父?” “嗯?”高氏愣了愣,“我么?”她半瞇著眼,去看天,良久才道,“大約是恨的罷??扇粽嬉蓿倚枰ズ薜娜颂嗔?。恨當時的太后?是她許的婚。恨我的爹娘,恨誰呢……恨別人太累了。我累了一輩子,不想再累了……” 周暄心里酸澀,她有心勸勸高氏,卻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才道:“祖母,我們會對您好的……” 她想,高氏是沒有錯的,而且高氏還是父親的養(yǎng)母。 高氏對周恕視如己出。周恕也對高氏尊敬異常,不亞于對忠勇侯。 輕輕摸了摸孫女的頭發(fā),高氏只幽幽嘆了口氣。 這些事情在她心里埋了太久太久,她和丈夫冷戰(zhàn)了大半輩子,他先于她離開人世,或者說她熬死了他。 這場爭斗,可以說是她贏了,可她卻不見得有多開心。 她也是古稀老人了,她也沒幾年好活了。所謂的勝利果實,她享受不了多久。 不過,那些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倒是暢快了不少。 “我去念會兒經(jīng)?!备呤险f著扶著周暄的手站了起來,慢悠悠地往房間里走。然而剛行兩步,她又停住了,輕聲道,“或許他說的是對的……” “啊?什么?”周暄下意識問道。 高氏卻不再回答了,而是慢慢地向遠處去了。 ——她當然不會告訴周暄,此刻她想的是,其實真依了丈夫也不錯,讓他和顧惜月葬在一處。 但很快,她又否掉了這個念頭,她是同意,可是別人未必會答允啊。 罷了罷了。 對于祖輩的恩怨糾葛,周暄雖然知曉了不少,可除了心中異樣,對她也沒有太大的影響。 周家祖籍京城,周恕等人丁憂,也不必離京。所以對周暄而言,生活的變化不算很大。 時間一點點溜走,轉(zhuǎn)眼又到了三月。這期間,高氏的身體不大好,有時會喚了周暄過府說話。 不過,更多時候,是高氏讓周暄幫忙謄寫經(jīng)文,或是干脆讓她給高氏念經(jīng)。 高氏說,周暄的聲音聽著舒服。 高氏對周暄若有若無的看重,教周一柱心里不大自在。但是,近來,她因為祖父的去世而憂傷,又因為宋愈的遠去而難過,倒沒有心情搜尋周暄的麻煩。 而且她的母親姜氏再度有孕。這一回,姜氏的反應(yīng)很大,常常止不住嘔吐,整個人瘦了一圈,瞧著格外憔悴。 侯府的事情,現(xiàn)如今多由她們姐妹商量著cao持,實在是無法解決的事情,才會請教母親或是祖母。 姜氏懷著周杲時,周一柱還小,雖然親見,卻沒能體味母親的辛苦。此番,看著母親有孕后所受的罪,她或多或少,也有觸動。 她之前因為宋愈的事情,跟母親生了嫌隙。那時她不理解,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