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不準你死！你還欠我一頓請飯錢！嗚嗚嗚……”

    聲音洪亮，尾音哽噎。

    就好像在說“我的雞腿沒了”的感覺，但其實，趙團團是真的傷心難過，盡管用詞不文明不恰當，還另唐粒父母認為迷鹿她們是來攪亂的，打了個“你們是不速之客”的眼色。

    迷鹿跟姚樂只好尷尬地道歉，匆匆?guī)иw團團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唐粒的事算是告了一段落，但沒想到她的身影消失得那么快，那么風平浪靜，“404”雖然永遠空一個床位，班上也少了一個人，但很快大家還是將唐粒忘記了，一切恢復平常，該上網(wǎng)的還是上網(wǎng)，該高興還是高興。習以為常地忘記這里曾經(jīng)有個女生叫唐粒。

    就連那張精致的臉，也開始記不清大概了，在一群美女的合照下也有點找不出她來，依舊那么漂亮，卻淡薄起來。

    不得不說，世界是不會因為什么而停止運轉(zhuǎn)的，而人也不會因為什么事而悲傷太久，人一旦死了，這個人就會在自己的大腦中被那些新鮮的記憶與畫面所替代，很久很久也沒有挪動一下，直到長滿蜘蛛網(wǎng)，而陌生地變灰、變淡。

    變得情緒平平靜靜，不再漣漪。

    ……

    ……

    關于趙團團，她戀愛了。對象是個男網(wǎng)紅，叫“Ｋ先生”，迷鹿見過他，就算沒有見過他本人，但在網(wǎng)絡上就可以隨處可見他的照片。

    他一身愛馬仕的軍綠色長大衣，打底的是一件白色襯衫，菲拉格慕的牛皮鞋，十分的潮流。頭發(fā)明顯是精心做過，是卷曲的頭發(fā)，不算短，可以遮住脖子，中分之下能看到漂亮的眉毛形狀。是個會化妝會打扮的男生，五官精致，有點像新疆人。

    趙團團說他是代言男裝的模特，人氣很火，“Ｋ先生”的微博粉絲也有很多，是個喜歡自拍的帥哥?！埃讼壬毕矚g趙團團清新文藝的那股氣質(zhì)，而網(wǎng)絡上的那個“文藝女神”不過是自己臉的標簽，真正的趙團團實際是特別粗俗的人。

    確定戀愛關系后，趙團團徹徹底底脫胎換骨了，一向爆粗口翹二郎腿的她，突然變得斯斯文文，氣質(zhì)非凡，更別說以前那些打嗝、摳腳，更是已經(jīng)滅絕了。所有的動作總算是與她的臉同步了，仙氣飄飄。

    大家都知道她是裝的，而且還是特別辛苦地裝，但也要為她演下去。姚樂說：“我家團團，一直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仙女，‘Ｋ先生’是有福氣了?！?/br>
    姚樂性感的笑容，與趙團團相反的氣質(zhì)，特別的熱辣。姚樂是個愛逛夜店的女生，通常都是濃妝艷抹，看起來比同齡的成熟些。

    她喜歡那些歐式的美瞳，粉底永遠挑最白的色號，口紅是萬年不變的“姨媽”色。也許是這性感的模樣吸引住了“Ｋ先生”，想清新與火辣一起來，或者是男性天生的花心在作怪，故意放到嘴邊的“rou”難道不叨走，豈不是男人？

    所以，他私下和姚樂搞在一塊了。而紙是包不住火的，紙是又薄又透明的，而火瘋狂燃燒，瘋狂將真相無情暴露出來。

    那一天，三個人都在宿舍里，那一天晚上，趙團團是氣沖沖走進來的，當著迷鹿的面，大聲地沖姚樂吼：“姚樂！你說！你是不是和我男朋友睡過了？”

    聲音洪亮，臉上那種表情像是當街抓到小三的中年婦女態(tài)，她所有的優(yōu)雅都被這一刻打回了原形。

    姚樂遲疑的臉也許被一種陰影暗下去，但很快亮起來，“趙團團，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說什么你！”

    “我發(fā)什么神經(jīng)？”趙團團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地發(fā)飆著，“你當我腦子是大頭蔥笨??？‘Ｋ先生’喝醉后什么都跟我講了！你們……”

    “他講什么了？”

    “講我的好姐妹，床上功夫一流！”趙團團咬牙切齒，仿佛要生吞了姚樂，“我要聽你親口承認！”

    迷鹿想上前說些什么，可她這個中間人卡在那兒，什么也做不了，只被趙團團一句“小鹿，這不關你的事”而攔住。

    可以看見的是姚樂漂亮的臉慢慢抬起來，然后從容地開口：“我沒想到你男朋友那么賤，這些事也可以對你說，完全不顧你的感受嗎，你找的也太‘種豬’了吧？”

    如果說之前的光線還算明亮，那現(xiàn)在的一定是過分的明亮，過分地照亮她們美麗的臉蛋，過分地看見這臉蛋開始扭曲、變形。

    在迷鹿的震驚之中，光線劇烈顫抖了。

    只見空氣中“啪”的一聲，姚樂的頭被沖擊到一邊，頭發(fā)散開，右邊的臉又紅又腫，疼痛瞬間入侵神經(jīng)。

    “趙團團！你有病?。　彼嬷淮虻哪?，怒視道。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他！”趙團團的聲音像水一樣沉下去。

    “是又怎樣??？他又不是真心愛你的！誰知道他自己還上過多少人?。堪ㄎ覀冊趦?nèi)，你小心他得艾滋！……”

    “一個花瓶男，他身上那點破名牌，都是從女人身上得來的！……”

    “去打那些女人啊，一個個找??！”

    姚樂歇斯底里的聲音仿佛要將宿舍炸開般，每一句話都重重往趙團團的心上刺去，讓她更加惱羞成怒：“姚樂你不要臉！婊子！搶男人還振振有詞！”

    “你還綠茶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jīng)用小號在唐粒的微博下黑她！表面假惺惺，背地就用小號噴她踩她，在那些惡毒的留言中你占了好幾條吧？你不會良心不安嗎？……老實說，我看見你這張白蓮花一樣的臉就惡心！”

    “……”

    趙團團一下子被濃艷的光線撲得死死的，漂亮的仙氣的臉扭在了一塊，冷笑道：“你以為你是好人嗎？不過是被老年人上的雞！窮到要偷唐粒的奢侈品用吧？ＣＰＢ、ＳＫ－２、海藍之謎的使用感受不錯吧，還以為用一次自己檔次就高了嗎？我告訴你，雞永遠是雞！變不成鳳凰！而且，我祝你‘里面’的‘生命’頑強點，期待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趙團團，你真賤人！”

    “我賤？難道你就不賤？呵呵……”

    迷鹿從來沒有見過她們怒罵得那么厲害過，但這一次，那些漂亮的精致的臉也會陰森地扭成一團，也會不搭地猙獰。

    那是“404” 宿舍最后一次，出現(xiàn)姚樂與趙團團的身影……那也是她們最后一次對話，用歹毒的詞語作為收尾。

    姚樂與趙團團關系完全破裂了，雙方都搬出了宿舍，在外面各自租房子，就算在教室也當對方為空氣，就算目光不小心碰在一起，也是輕蔑、厭惡的。

    而當初開玩笑取的“死了死”群，現(xiàn)在一片寂靜，而上面還留著 “互懟”的日常記錄，還有可愛的顏文字表情，與領空的紅包，距離之前的上條消息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顯示過去的日期看起來非常傷感。

    那時候唐粒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