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mama一向不在家里待。她很久沒見到許mama了，她是那么漂亮的一個人，就像模特一樣。

    “你作業(yè)寫完了嗎？”

    他將面條遞到迷鹿的面前，并將筷子整齊放好，迷鹿聽見自己肚皮準時叫了幾聲，她已經(jīng)饑腸轆轆了，可是那句“作業(yè)”另她覺得食欲微減。

    “沒，借我好嗎？”

    迷鹿這段時間可是為了抽脂與樂隊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哪記得還有作業(yè)這回事，而且白阮非從沒有打開書包，讓她喚起一點寫作業(yè)的念頭。

    沒想到許竹將一個本子遞給她，迷鹿眼睛都大了，盡管許竹滿不在乎，但這清秀的字跡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心。

    “真想親你一口?！?/br>
    迷鹿的聲音充滿幸福。

    “真不習慣……”

    許竹突然開口。迷鹿看著他的目光，問：“不習慣什么？”

    “你瘦了的樣子。”

    十幾年見到的都是壯碩的向迷鹿，她粗獷的身形，能夠?qū)⒃S竹整個人遮住，相當寬大的向迷鹿，有一天改變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啊，多看就習慣了！”

    她吸著面條，臉像花兒一樣絢爛。窗外的花椒樹被風吹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來。很早之前，在那棵花椒樹下，曾經(jīng)坐著兩個孩子。

    風將記憶推到那兒，迷鹿恍惚見到了這樣的畫面。那是多久之前呢？他們一直在一起，一直。時光將少年的骨骼拉長，將五官長開，將臉削得棱角分明。

    向迷鹿八歲，許竹八歲。

    花椒樹在陽光下滋滋生長。

    迷鹿的個子比許竹高，兩人都長得精致可愛，可迷鹿的身體儼然就是一頭威武雄壯的狗熊，套著個小鹿一樣乖張的臉。迷鹿說：“以后我保護你?！痹S竹笑笑不說話。

    向迷鹿十三歲，許竹十三歲。

    許竹高過向迷鹿，雖然迷鹿也高，但是許竹一下子就長高了十厘米，她還在慢慢地長，身體也越來越寬大。許竹從一個小男孩長成了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迷鹿說：“我以后要嫁給你?！?/br>
    一直以來，他們都在一起，一直以來都是鄰居，一直以來都是同桌，一直以來她都吵著說喜歡他。

    一直以來都在窗口里看著彼此。

    每天醒來，從窗口看到許竹，看到他的身影，一個人的身影，他時常溫柔，又時常與她保持距離。窗口就像一個電話機，連接著兩人的時光。她從窗口里喊話，希望能夠傳遞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的心情。

    伸出手，就好像能夠抱住他一樣。

    十六歲，一個憂郁又活力十足的年齡，比什么時候都要知道孤獨、悲傷、痛苦，又分不清愛情，又絕不會將愛情想得太長遠，奮不顧身的年齡。

    有時候，真的覺得情緒不要太敏感的好，很多很多的悲傷，迷鹿一點點懂得，以前不覺得憂傷的風景也會憂傷起來。

    以前不會想許mama為什么老是將許竹丟下，一個人去遠遠的地方工作，盡管許竹體貼，從沒有見他叛逆過，他很早就學會了照顧自己，可現(xiàn)在，她越來越覺得窗口的許竹，一個人點燈很孤單。

    于是，無時無刻，她都在窗口呼喚著另一邊，像小心翼翼撥通了號碼。全世界最好的阿竹，全世界她最愛的阿竹。

    也許有一天，這條電話線終于連接在了一起，如果迷鹿有一點是絕不輸給別人的，那就是她花費在許竹身上的時光，不會有第二個人比她陪在他身邊更久的了，時光是不能明碼標價的，也不可以收回。向迷鹿將所有的時光都花在這個男孩的身上。

    一起長大，一樣的年齡。

    就算他突然露出的冷，也是溫柔的。許竹那么好看，迷鹿不知道為什么許mama總是對他冷冷清清是，也許，這就造成了他對人總產(chǎn)生距離感。

    而迷鹿好不容易，才用長長的時光，讓他放下對自己的防備，像一條冰河，終于融化了，他是一條

    涓涓泉水，流過向迷鹿的心上。

    一直流，一直流……

    許竹問她：“愛是什么？”

    向迷鹿想了想，認真回：“愛就是義無反顧的事，心里裝的都是那個人，滿得忘記了自己。如果我愛的人不在了，那我不會不愛，我會去死?！?/br>
    向迷鹿是單腦筋的，是固執(zhí)的，是青春中最沉默也是最瘋狂的人。

    情緒像條小河流過彼此。

    “為什么要為別人而活？”許竹的聲音拋過頭頂。

    “因為他們都不是我，”她如花兒般艷麗，“而所有人都不是你?！?/br>
    聲音刺痛他的心扉。

    他并不知道這樣的一句話，會成為了自己一輩子過不去的坎。

    午后的溫暖陽光灑在迷鹿有些蒼白虛弱的臉上。他們都站在逆光處看不清彼此的臉，他只看到她小鹿般靈動的眼睛閃爍著不深不淺的光芒。

    等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事情已經(jīng)變得不可挽回，成為胸口不可磨去的疤痕，變得在某個時光，徹徹底底變成一個人時，他只能淚流滿面……

    ……

    新學期就要開始了，回學校之前，向mama說：“放假了就回來吧?！?/br>
    “嗯，媽?！?/br>
    “記住到城里了可千萬別學壞，你姑媽的孩子年滿十八去了城里盡學些偷雞摸狗的壞事，整天泡網(wǎng)吧夜店不說，最近還吸毒當起了扒手，你姑媽見他不容易，終于見上一回卻是在派出所里，交了一大筆費用才領(lǐng)了他回來，哪知見了面他又跑了，丟人就不說了，就是沒出息……你千萬別學他，要是我才不會領(lǐng)你回來……”

    “媽，我們不一樣！”

    向迷鹿急了，這是哪跟哪啊，她一個女生被說成這樣倒是生生來氣，她是去上學，不是去做歹徒！

    “我只是說說，你急啥子啊?。俊诵氖莚ou做的，跟著誰就往哪處跑，城里大，不要識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又不是小孩子了?！?/br>
    向迷鹿看著熟悉的小房子，有些作氣地說。門檻上有一只毛發(fā)稀少的小花狗在舔爪子，光禿禿的皮上有一處皮rou綻開的傷口，她用手戳了戳小狗的頭，它委屈地嗚叫了一聲，走近一看，傷口處更是觸目驚心，里面混著泥巴。

    這只狗是向迷鹿撿來的，撿來時模樣也好不到哪里去，皮毛不多，花色雜亂又不好看，渾身上下都是傷疤，走路一瘸一拐的，一看就不怎么惹人喜愛。不知道怎么的，總之向迷鹿撿了回來就干脆養(yǎng)著，當時向mama見到它很吃驚，問她為什么要撿一只這樣的狗回來。

    向迷鹿沒有回答。

    小花狗是只十分怕生的狗，養(yǎng)了這么久也不愛近人，所以向迷鹿沒有跟它取過什么正經(jīng)的名字。

    向mama見著說：“它又被鎮(zhèn)上的小孩子聯(lián)合起來踢蹬了，全是傷口，舊的都還沒好……那些小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