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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 霍崤之看見了,這次卻沒空理人,簡單兩句和醫(yī)生交代完喬微的情況。話說完,便覺得身上僵直,全身心都被病床上的人攥緊了。 她戴了氧氣罩,聞不見氣息,面容慘白。 剛剛挑好了半天的吉他還在車上沒來得及送。 他夢游一般跟著人群進醫(yī)院、上電梯,穿過走廊,直到一扇門將他擋在外面,唯獨不敢多看她一眼,怕自己喘不過氣來。 害怕。 他的身體就是被這種情緒填充了。 霍崤之尤記得自己剛開始學(xué)騎馬的時候,奶奶送了他一匹設(shè)特蘭小馬多蒙。 霍崤之喜歡,親自給它刷毛、喂食、清理。他漸漸開始熟悉了它每次磨牙、打響鼻,轉(zhuǎn)圈的小動作是什么含義,把它當(dāng)做朋友伙伴,建立信任與默契。 馬的壽命本該很長,但那匹馬,在霍崤之遠赴英國的第二年,便患病死了,負責(zé)飼養(yǎng)的人說,它臨死前幾天不肯喝水,也不肯吃草,臥在馬廄不動,盯著門外,大抵是盼著他的主人出現(xiàn)。 霍崤之念的是封閉寄宿學(xué)校,最后也沒能趕回來。 但從那時之后,他便不再對這些動物付出感情了,現(xiàn)在養(yǎng)的那匹白馬,他甚至沒給它取個像樣的名字。 因為害怕。 人生來被賦予感情的本能,總要面對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這樣的自然規(guī)律。但如果那是一個注定悲傷的結(jié)局,他寧愿沒有開始,霍崤之從前就是這么想的。 年少時的想法總是天真,心里立了許多條條框框,待他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感情開始投入,根本不受控。 兩個男人靜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待,還是凌霖遲疑著先開口了。 “你……知道喬微生的是什么???” 他起初以為也許就是普通的貧血、低血糖。畢竟從前他從來沒聽說過喬微的身體有哪里不好。 可跟著她入院來,護士的緊張、醫(yī)生們的如臨大敵,他才發(fā)現(xiàn),這暈倒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霍崤之沒答,反問他,“她暈倒之前在做什么?” “準(zhǔn)備上臺。” “所以她就是為了上臺伴奏才穿那么薄的禮服?” “是?!?/br> 霍崤之翻涌的情緒這一刻似終于找到了傾瀉點,狠狠揪著男人的衣領(lǐng)將他帶起來,給了他肚子一拳。 “你們憑什么叫她做這樣的犧牲,你知不知道她不能感冒!不能感冒!” 上一次療效很好,喬微出院之后狀態(tài)一直穩(wěn)定,明明還有三天就能開始下一期化療,現(xiàn)在全都變了。 凌霖平白挨了一拳,悶哼一聲,推開他,直起腰來,沒有還手,又問:“喬微生的什么病?” 喬微什么都為朋友著想,可真正自己有難處的時候,卻從來不肯叫他們擔(dān)心。 霍崤之的怒氣更甚,將他推到墻上,又舉拳。 病房里忽然傳來一陣忙碌的聲響,有護士低喊著什么,霍崤之聽不清,只是緩緩松開他的領(lǐng)子,放下拳頭,又重新守到病房跟前。 他確實在遷怒,禮堂有暖氣,喬微并非一定是受了寒才暈倒。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可他只有做著點什么的時候,移開注意力,才能覺得心里沒有那么恐懼。 他現(xiàn)在,只盼著喬微快點醒過來。 第49章 Part 49 像暈倒來得毫無預(yù)兆一樣,喬微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淺淺睡了一覺,睜開眼睛時候,才發(fā)覺耳邊都是儀器的聲響。 “醒了嗎?”醫(yī)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 揮動的虛影漸漸在眼前清晰。 喬微點頭。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背脊也許躺久了,有點僵,肚子也有些漲。她搖搖頭,想要坐起來,護士忙上前扶她,搖起床,幫她腰后墊了個枕頭。 “我想打個電話?!甭曇粑。瑔涛膲ι系膾扃娚鲜栈匾暰€。 “什么事這么要緊,一醒過來就忙著打電話?”護士笑她,還是把手機抽出來,“你都不問問自己身體怎么樣嗎?” “我身體怎么樣?”喬微小心接過手機,依言問一句。 “沒發(fā)熱,是個好消息,只是化療時間得往后推幾天了?!贬t(yī)生笑道,“要好好養(yǎng)身體?!?/br> 喬微點頭,笑起來沖醫(yī)生道謝。 易醫(yī)生忙擺手。 心里暗自嘀咕,這姑娘瞧著像林黛玉,心倒挺大的。 待到易醫(yī)生走了,護士小姐替她調(diào)好點滴流速,頭朝門外探了探,又收回來,才悄聲問道,“你男朋友什么來頭啊,今天你昏迷的時候,院長大清早來科里,把科里的主任都召集來會診,連呼吸科都請來了,好大陣仗的……” 喬微在十九樓住了一段日子,也漸漸和幾個護士熟悉起來,說話的這個叫田恬,生的一對小酒窩。 她口里說的男朋友,應(yīng)該是霍崤之。 他不是她男朋友,喬微想了想,又不知該怎么解釋,到底沒再說話。 “他在哪兒?” “在會議室呢,主任們還沒討論完,這會易醫(yī)生過去,知道你醒,他應(yīng)該就回來了……” 話音未落,病房門果然便被推開。 霍崤之的身影高大頎長,站在門口看她,遲遲愣著沒進來。 “怎么了?”喬微偏頭看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消散,被盯得不解。 霍崤之沒應(yīng)她。 護士在一旁眼巴巴等著手機,喬微干脆把撥了一半的季圓號碼清空,手機還她,道了謝之后,又伸手朝霍崤之借。 她伸出的手纖細又瘦削,在病號服里空蕩蕩的,白得像張紙。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霍崤之鼻翼動了動,心中的委屈頃刻間全涌上來。 他在病房外面擔(dān)驚受怕,她醒來最先惦記的,是她的朋友。 別開視線,兩步邁近,霍崤之在她的床沿坐下,憤憤抬手將她的掌心拍落。 “不給,”他氣道,“你擔(dān)心你自己就行了?!?/br> “我沒事的,”喬微被他的動作逗笑了,“我每年這個時候都感冒,醫(yī)生說沒發(fā)燒就好了,你怎么跟個小孩似的啊——” 她的聲音還很弱,面上半點血色也無,只有眼睛是漆黑發(fā)亮的。 霍崤之看那唇口一張一合,再想到她面色慘白躺在床上的樣子,只覺得再也無法控制,俯身將她擁進懷里。 喬微的聲音戛然而止。 霍崤之的力道極大,像是一松開她便會從十九樓掉下去一般,勒得人喘不過氣來。 摻雜著消毒水的空氣漸遠,喬微鼻息間都充斥著他身上的味道。 下巴抵在男人的肩膀,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音,短促有力。 喬微試著推了兩下,沒有將人推開,她便也不再動。頓了半晌,才安撫般拍了兩下他的背,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