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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赫門楣,這親若是不求,開罪戲弄了蕭氏,是大大的得不償失。若求,得罪了蕭家女郎,日后顧蕭二家怕也不能體面往來?!?/br> 顧翊均微笑,“坤叔,這話你不如不說?!?/br> “是的,但是,”顧坤又道,“既然已經兩難了,公子何不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呢?” 顧坤探究地上前,在顧翊均有所思時,比劃一下手,“當斷不斷,勢必反受其亂啊?!?/br> 所有人都在催促他拿決斷,顧翊均煩躁地折扇敲了一記頭,“怎么斷都亂?!?/br> 顧坤道:“公子心有顧慮。” 顧慮的太多了。 顧翊均從記事起,他的吃穿用度便一直被拿在母親手中,她這個人強勢霸道,所有的,只要不按照她安排的來,便沒有商量的余地。 這么多年,顧翊均也沒想真忤逆了她去,畢竟顧氏嫡系傳到這一代,萬千家業(yè)只系于他一人之身,風雨飄搖,顧氏外表光鮮璀璨,內里卻有土崩墻壞之勢,大廈到了他這一代若是傾頹一夕,他是萬死難辭其咎。 顧坤的手扣了扣桌上的信箋,“公子不妨找一個人聊一聊,許能解了心結。” “誰?” “太子殿下。” 顧翊均微愕,在這銀陵城中,要見太子一面其實并不難。 他將折扇收回掌心,“坤叔,你去安排?!?/br> 顧坤聳肩,“公子,這旁的三教九流的顧坤能給您約,皇宮里的太子殿下,顧坤可沒這個能耐??墒恰?/br> “一次說完?!?/br> 察覺到公子隱約的心急,顧坤滿意極了,也不再兜圈子,“太子殿下與霍小姑的情分重,顧坤使不動霍小姑,可公子與霍小姑的交情不淺哪,您親自上一趟綢莊,這事便能成了?!?/br> 他沉默地看了眼扇面。 翌日,霍蘩祁從宮中坐車出來,步微行送她到綢莊后門下車,“哎,怎么還是不見言諍他們?” 步微行將車窗撥開,淡淡道:“你很想他?” 霍蘩祁一怔,“沒有沒有!”說罷又笑起來,“不是怕你寂寞,言諍話多,有個說話逗悶子的總是好過一個人的?!?/br> 步微行道:“從回銀陵,他便一心撲在女人身上,吃里扒外得緊?!?/br> “你給他和雙卿賜婚了?” 步微行的手指撫過車門,淡然道:“下月初婚典?!?/br> 這是什么時候定下來的事?霍蘩祁全然不知,看了步微行說得對,言諍這人確實有點重色輕友,“他給雙卿贖身了么,怎么這么快?” “年事已高,他不能不急?!?/br> 霍蘩祁忍俊不禁,“是的。” 原來他還小氣到在意皇后戲言的“這把年紀”,真是—— 又看了眼年輕的太子殿下,她揮了揮手,“我進門去啦,下回我進宮見你!哎對了,你說給我的肚兜記得帶!” 說罷霍蘩祁跳進了后門,輕快得似只松鼠。 步微行攢著眉宇,修長的指緩慢地拂過長袖。 這一次,是她自己不要,非他不守信用。 最近生意好轉,賬房先生忙得樂呵,云娘手腳利索,又收拾了幾間屋舍騰出來擱置綢貨,滇南來的絲、吳中來的錦都是上品。 收拾出來,霍蘩祁喘著氣坐在回廊底下吹風,澄天廣遠,寥廓神秘,看得人心情大暢。經過昨晚,她對自己越發(fā)有了信心,不論是做生意還是做別的。 裊裊抱著幾卷藏圖過來,“阿祁,我找銀陵最大的布莊去看了,他們的繡樣也就是這些,中規(guī)中矩的,我看了幾眼,記了大概,便畫下來了?!?/br> 霍蘩祁正要喝茶,忙放下青花瓷盞,“我看看?!?/br> 花紋細膩,栩栩如生,看罷霍蘩祁連連搖頭,“裊裊慣會自謙,太艷麗了,又漂亮又工整。不得不說,銀陵的老師傅還是老道熟練的,配色和諧莊重,不怪人喜歡?!?/br> “老板娘,顧公子來了?!弊蠛獨獯跤醣贾晾认?。 霍蘩祁看了眼裊裊,“你要不要回避?要是沒有事,我替你打發(fā)他?!?/br> 裊裊溫柔地笑,“顧公子是咱們店里的生意大戶,做什么趕他走?何況,他來也與我無關,不必回避?!?/br> 霍蘩祁“嗯”一聲,帶著裊裊去見客了。 顧翊均候在門外,小廝抱著禮盒及其余雜物,沒想到霍蘩祁與裊裊一道出門,她臉頰上的掛著的面紗已揭,傷痕看不出了,顧翊均握著折扇,默然收回目光,“霍小姑。” 見他大張旗鼓,帶著禮物上門拜訪,霍蘩祁還受寵若驚,“顧公子此來是為了嫁衣的事?請入內,咱們可以再細談。” 因為裊裊的事,霍蘩祁原本對顧翊均頗有好感,也漸漸涼透了,裊裊被逐出顧家,雖說是塞翁失馬的事,可顧老夫人確實太絕情了些。顧翊均弱糯,不敢頂撞老夫人,做了顧老夫人的幫兇這事,霍蘩祁怎么看都看不慣。最令霍蘩祁不齒的,是時至如今,顧翊均有了新歡,卻對裊裊似念著舊情,既念著舊情,卻不肯承認舊情,如此兩頭得罪,太窩囊了些。 倘若有一日,步微行為了陛下,為了朝廷大計放棄她,她可以走,但是她至少知道他的無奈和不得已,裊裊什么都不知道! “霍小姑,今日看顧某目光如狼,是顧某有哪處得罪你了?” 他云淡風輕地朝她揖手,霍蘩祁微笑道,“哪有這回事,請?!?/br> 霍蘩祁攜著裊裊的手,幾人入堂屋就坐,顧翊均囑咐人將禮品拿入里屋,云娘招待了小廝,請他們喝甜湯,霍蘩祁與顧翊均對向坐,裊裊今日也察覺了霍蘩祁的不尋常,怕她同顧翊均不痛快,鬧得不可收拾,起身要看茶。 清茶落入瓷盞之中,如飛珠濺玉,清音純澈。 她走到顧翊均身旁,也替他斟茶,眉眼溫柔。裊裊生得這副溫柔貌,說話細聲軟語,猶如春風拂檻,軟草初生,撩人而纏綿。 顧翊均望著裊裊出神,記不清,上次她替他斟茶是什么時候了,許是半年之前? 原來已經很久了。 他的笑里多了幾分苦澀,“多謝。” 每次想到她,骨骼血液里,只剩下那股陌生而熟悉的沖動。那股力量,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沒有未來的兩個人,踏錯一步,于對方都是傷害。而他的裊裊,早就已經傷痕累累了。 沏完茶水,裊裊大方落座,給了霍蘩祁一個暗示的眼神,讓她不要為了自己一些私事傷了主客之間的和氣。 霍蘩祁也不愿拿舊事說道,只是口吻略有不善,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出的不善,“蕭女郎看中的綢樣我讓人備了好幾匹,等她什么時候再來,我好量體裁衣。只是人始終不來,近日怠慢了些,顧公子來得甚好,煩請帶句話來,這生意還做是不做?!?/br> 顧翊均溫潤頷首,“倘若阿綰暫時沒有這個心思,不能算你們怠慢。我今日來,其實是找霍小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