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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蠻期待,殿下真的惱羞成怒的。 霍蘩祁手里那點碎銀子住店可以,但不是長久之計,他們在客棧要了次等間。 結(jié)賬之時,門外晦雨蕭瑟之中,悠然踱入一個身影,宛如高蹈流云,溫潤而逸灑?;艮榔顪喩頋窳舜蟀?,偷偷擰了擰下裳,擰出一股水來,顧翊均的折扇便偷偷在她肩膀上敲了下。 早在她下來付賬前,白氏已經(jīng)上樓沐浴安歇了,顧翊均只見她一人手足無措地站在賬房前頭,數(shù)著手心里淋濕了的碎銀。 霍蘩祁詫異地望著他,這個白衣少年很像自己在茶園見過的那個,扇面一吐,在她眼前晃了晃,霍蘩祁回神道:“你是?” 顧翊均將一塊元寶拍在賬房柜臺上,“這位小姑三日的房錢,在下幫她付過了?!?/br> “哎,你……” 顧翊均微微一笑,然后沖她抱扇施禮,“方從紅葉寺里回來,方丈說我今日要積滿三件功德,破財消災(zāi),明日便會有善報,這正好是第三件。” 霍蘩祁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顧翊均便噙著笑意,帶顧坤上樓了。 賬房先生收好了銀子,心道撿到寶了,壓著喜色,再看這個眼巴巴算了半天賬的窮酸女郎便順眼多了,“您一身都濕透了,趕緊上樓歇著罷?!?/br> 霍蘩祁咬了咬牙,還是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顧翊均的好意,此時又聽見了桑田的聲音:“阿祁?” 霍蘩祁停了一會兒,桑田幾步?jīng)_了過來,“阿祁,我聽說霍老大將你趕出霍家了?怎么回事?我才從北方回來沒兩日,你家里怎么出了這么大的事?” 桑田目光熾熱,看得霍蘩祁一陣不自在,雖明知桑田與自己算是總角之交,有兄妹之誼,但這么多人看著,她還是稍微露了點兒怯,低低道:“那不是我家,桑二哥,一直以來,它都是阿茵的家,不是我的。我小時候騙你,我是霍家的,對不起你……” “阿茵又欺負你了?”桑田皺眉道,“阿茵她是度量小了點兒,可我一直以為霍老大對你和白夫人很照顧的,難道是聽了旁人唆使?” 還有誰唆使,霍老大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怪得了誰? 霍蘩祁只得苦笑不語。 桑田拍拍她瘦削的肩膀,眼神堅定而清澈,“阿祁,不然這樣,你和伯母搬到豆腐坊來住,我家還剩幾間豆腐坊正好空著,也缺人手,阿祁你要不來我的豆腐坊幫忙?” “這……” 霍蘩祁有點兒心動,能自食其力自然是好的,況且桑家的豆腐坊能賣到賣地,生意紅火,工錢也不少,霍蘩祁正想法子賺錢,桑田猶如一陣及時雨似的,她喜笑顏開,不過還是考慮到白氏,對桑田福了福身子,“我得問過母親,桑二哥,要是她答應(yīng)了,我就搬過去?!?/br> “那好,我明日再來客??茨??!?/br> 霍蘩祁輕輕頷首。 她走上樓,將桑田的意思轉(zhuǎn)達給了白氏,白氏一聽,便覺得這事靠不住,“阿祁,你明知道阿茵她心儀桑田,你這會兒搬過去,阿茵和你大伯母不知道又該怎么編排咱們母女了,咱們在芙蓉鎮(zhèn)上本就惹了人的非議了咳咳……咳咳……” 白氏氣兒不順,霍蘩祁心疼她病重,又不滿她固執(zhí),白氏拉著霍蘩祁的纖手,女兒指頭磨了好幾個繭子,哪兒像是個小姑的手,白氏柳眉顰蹙,連連搖首道:“這事兒娘不能答應(yīng),我前幾日聽雁兒私下里說了,他們本想著用嫁你的十頭豬換點本錢,將阿茵抬高了送入桑家為妾,這只是做妾都大費周折了,現(xiàn)在豬要還給劉家,婚事不成了不說,轉(zhuǎn)眼你住進了桑家的豆腐坊,你大伯母和阿茵本就瞧咱們不順,要是惹急了,以后報復(fù)咱們娘兒倆可怎么辦?” 以楊氏和霍茵那點兒度量,霍蘩祁便知道母親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是不住進豆腐坊,她該如何安頓好母親? 霍蘩祁愁云慘淡地托起了臉頰,真想躲進母親懷里,一覺睡過去便罷了。 她凝重地望著白氏,心里卻飛快地計較著。 這當口房外卻傳來了敲門聲。 “霍小姑,在下有事與霍小姑商議,可以出來一見么?” 少年清澈的聲音宛如流泉出谷,宛如拂過山澗的清風,低徊而婉轉(zhuǎn),伴隨著敲門聲一起一伏,白氏詫異地望向霍蘩祁,不知她又結(jié)識了誰家人物。 第12章 紅瑚 霍蘩祁替白氏攏上薄被,“阿娘,我出去一會兒?!?/br> 門外立著的果然是顧翊均。 霍蘩祁柳眉微緊,“公子,我們萍水相逢,不該收你的錢,我明日換了銀子給你?!?/br> 顧翊均微笑,玉骨折扇在手心敲了敲,“能否借一步說話?” 霍蘩祁見他沒有惡意,輕輕點了點頭。 客店的小院栽著一排梧桐樹,暮春之風和暢微醺,風里有一股淡淡的野薔薇的甜。 身后的人忙進忙出的,似乎客店今日生意不錯。 顧翊均的眉眼里都是倜儻的笑意,霍蘩祁差點兒被迷了眼睛。 少年的聲音也很動人,“過幾日我就離開芙蓉鎮(zhèn)了,只是手下人不知道我此來只是小住,提前給我置辦了一座小院子。我走之后那兒便空了,正好缺少租客,霍小姑,我在公堂上便瞧出來了,你有難言之隱,我們不如各行方便?” 霍蘩祁一聽有宅子住,雙眸立刻一亮,未免他覺得輕浮,偷偷掩住粉唇,“你愿意租給我?” “當然。” 顧翊均的水墨畫折扇撫過梧桐柔綠的葉,薄唇微翕,“下回來芙蓉鎮(zhèn)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了,你欠我多少賬目,我會讓人記著,來年一并付,你看如何?” 霍蘩祁雖然激動,但也不得不謹慎,“我可以問一下,你是誰,來這邊做甚么的么?” “可以。”顧翊均回眸一笑,猶如枝頭抱香雪梅般,少年清澈的眼波宛如柳下清泉,昳麗俊容讓霍蘩祁微微臉紅地退了一步,他瞧出她的窘迫,輕笑道,“我是秀宛來的商人,姓顧,家底清白,不怕別人查的?!?/br> 霍蘩祁更窘迫了,“沒,我沒有那個意思?!?/br> “家母喜歡芙蓉鎮(zhèn)的雪錢絲,讓人來這邊采買,我也是頭一趟出門,所以手下人行事唐突,擅自置購家宅,我本來擔憂無法向母親交代,不過,”顧翊均停頓了一下,霍蘩祁詫異地抬起頭,少年雙眸溫和,透著一縷戲謔和溫柔,看得人心慌意亂。顧翊均偏過頭,道,“家母是念佛之人,要是知道我用這個宅子給了旁人方便,我便好交代多了?!?/br> 原來是這樣。 顧翊均騰出右手,“這家院子在城南,不算荒僻,出門便有街坊?;粜」每梢韵冗^目,價格咱們才好談。” 這時霍蘩祁已經(jīng)不想那幾兩銀子了,她覺得顧翊均有很可能是為了租出自家多購的宅院刻意討好的,這種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