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的兩次婚變，使得太子李亨即使自己僥幸脫身，這些天似乎依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面容凝肅，眉心皺起，不見半點笑意。

    然而，面對著五官精致、秀麗可人、并且自小能說會道、妙語連珠的張氏女子，尤其是想到了玄宗選中她作為新的太子良娣，張氏女子這一身份背后所隱含的回護關(guān)切意義，太子李亨原本的壓力和驚惶之感幾乎是頓消，談笑間，面上也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就在這時，被秦國夫人輕輕推了一把之后，才終于鼓足勇氣的柳潭，也終于出現(xiàn)在了李文寧和李倓的面前。

    聽到似乎隱有幾分不安的腳步聲，李倓抬起頭來，靜靜的打量了一下柳潭，然后微笑著開口同他打了個招呼。

    兩個人雖不熟悉，不過，卻是早就認識。以至于，過來是想和李文寧說話的柳潭，發(fā)現(xiàn)自己不管說什么都還要再多面對一個李倓之后，甚至都有些要打退堂鼓了。

    “郡主，”柳潭的目光幾乎是下意識的落在了李文寧的身上。

    李文寧：“……”

    聽出他剛剛還十分平穩(wěn)的聲音里，面對著自己的時候，反而開始隱隱發(fā)顫，一時之間，李文寧也微微一怔，旋即便是忍不住的輕輕晚期了嘴角，露出了點溫和的笑意。

    李倓本來在旁邊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可是，看到了阿姊李文寧其實也并非完全不為所動后，才頓時心生恍然，微微一哂，從容不迫的起身，溫和道：“阿姊，柳二郎，我在這里有些悶，先去外面走走?！?/br>
    “啊，好?！睂ι侠顐勊菩Ψ切Φ难垌?，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人都被看透，柳潭根本無從思考，完全是下意識的回應(yīng)道。

    至于李文寧，卻是在短暫的一怔之后，看到李倓眼睛里略帶調(diào)侃的笑意，回過神來，兩頰上更是不自覺的染上了一抹緋紅之色，整個人就直接定在那里了。

    華清宮中，園中草木交融，月色如流水般傾瀉。

    李倓緩步走出來后，剛剛的滿室繁華和熱鬧，便這樣被他拋在了身后，不管是靡靡絲竹管樂還是令人縱情聲色的濃郁酒香，似乎就這樣在一瞬間變得距離他很遠很遠。

    本來也沒什么目的，李倓索性便直接沿著華清宮內(nèi)的曲水回廊向前走，繞過一道朱紅院門之后，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池荷葉飄香。

    驀地，李倓突然想起，當(dāng)初在探花宴上的杏花園中，蕭燕綏也是這么站在偌大的荷花池中的亭橋之上。

    他站在河岸之上，絲毫聽不到她的言語，卻清楚的記得還是小姑娘的她轉(zhuǎn)過頭來和他對望時，眼睛干凈明亮、仿佛蘊著萬千星光的模樣。

    ·

    一場暑熱盛夏過后，轉(zhuǎn)眼便是金秋十月，秋高氣爽。

    蕭家老宅需要翻建的那個院子里，完全按照蕭燕綏的要求修建的房子，也算是終于完工了。

    “今晚就在灶上燒燒火吧，看看地暖的效果怎么樣。”蕭燕綏打量著空蕩蕩的屋室，倒是并不關(guān)心如何用家具把屋子填滿的事情，只是自顧自的繼續(xù)道：“反正是剛改好的房子，燒燒火，也好去去潮氣?！?/br>
    她倒是還知道收斂著一點，沒在新房子落成的這天就直接說，如果她自己設(shè)計的地暖在實際應(yīng)用上不盡如人意的話，反正工匠都還在，蕭燕綏是打算直接把地板扒了重新盤管設(shè)計再加工的，畢竟，實驗?zāi)哪芤环L(fēng)順，重復(fù)反復(fù)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隨后，蕭燕綏又走到了窗戶前面，伸手摸了摸采光性絕對沒話說的玻璃?？紤]到在唐朝現(xiàn)有的工藝下，完整的大塊玻璃可能會顯得太脆，所以，窗戶上的設(shè)計最終采用的是將幾塊一尺見方的透明玻璃鑲嵌在一扇窗上、輔以木紋固定的方式。

    ——說白了，其實有點像是后世八十年代老小區(qū)的那種窗戶。

    第109章

    蕭燕綏一轉(zhuǎn)身, 就看到，阿秀正一臉震驚的看著窗戶的方向。

    心中不免有些不解, 蕭燕綏頓時又轉(zhuǎn)身回頭看了一眼, 還是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索性便直接問道：“阿秀？”

    阿秀稍稍走近一點，眼睛還在盯著窗戶上的玻璃, 不掩驚嘆的感慨道：“這窗子的造價……當(dāng)真不知凡幾?！?/br>
    還在附近等候的一些工匠和仆從，倒是面色自若--無他，在最初的驚嘆之后，因為這段時間的忙碌下來，作為看著這座新房子是怎么建好的一批人, 基本上也都已經(jīng)被震驚到麻木了。

    “還好吧！”在蕭燕綏看來，普通玻璃的造價不貴, 雖然她之前也考慮過鋼化玻璃的可行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不考慮造價和可執(zhí)行難度的問題，就算是在后世，人們?nèi)粘Ｉ钪杏玫牟ＡЩ旧洗蠖鄶?shù)還是普通玻璃，又不是高層落地窗, 要顧及到安全性的問題，就這種家里的房子, 用普通玻璃鑲窗戶沒毛病。

    “對了, 就是窗戶里面得掛好窗簾和窗紗，最好是遮光性稍微好一點的。”蕭燕綏收回目光后，很快又想到了一點。

    唐朝這會兒, 畢竟大多人都沒用過玻璃窗戶，白天是看著太陽光照射進來，屋子里十分明媚，堪稱光亮可人了。

    可是，到了夜里，即便古代的夜晚肯定不會有很嚴(yán)重的光污染影響人休息，可是，單就院子里掛著的兩個燈籠的光暈，透過玻璃窗戶落下的投影，稍不小心讓人聯(lián)想到什么魂靈鬼怪之類的東西，那才是真成了無妄之災(zāi)了。

    別看那些世人吟誦月光玉兔銀盤時一個比一個的文采斐然，畢竟，他們誰都沒有三更半夜對著玻璃之類又能透光又能反射的東西吟詩作賦不是？

    尤其這個院子收拾出來之后，蕭燕綏是打算給蕭嵩的，老人家本來就容易多想，而且，蕭嵩早年也在戰(zhàn)場上待過，對于鬼神之說，雖然蕭燕綏是完全不相信的那種，可是，她也沒興趣去和封建王朝時代的人糾結(jié)關(guān)于迷信的問題。

    這是大時代背景和社會發(fā)展的局限性，遠非她一人之力可以解決。更直白點說，這還關(guān)乎中國文化的傳承，神鬼之說其實也是傳統(tǒng)的一部分，就算是到了科技相當(dāng)發(fā)達的后世，照樣有的是人相信這些。

    蕭燕綏指著窗戶大概說明了自己的要求后，自然是立刻便有婢女點頭，明白了她究竟想要什么。

    見狀，蕭燕綏的反應(yīng)也是格外的干脆，直接就隨意的揮了揮手，道：“去找合適的布料來吧，還有木匠？你們商量著弄個欄桿把窗簾掛在上面。”

    蕭燕綏甚至沒要求窗簾要有掛環(huán)可以拉到一邊去，就和窗幔一樣，隨便用緞帶掛在邊上也一樣，她不挑這個。

    看過窗戶之后，蕭燕綏又在屋子里繞了一圈。

    地暖在地板下面，現(xiàn)在看不到成效，暫且略過。而且，考慮到屋子里已經(jīng)有了地暖，不出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