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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庶庶得正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29

分卷閱讀729

    “您大約不知道,那兩個人里有一個是我爹,另一個是我的小姨父袁大人。因他二人背影極像。我便請他們演了這出戲,為的就是測一測您到底是不是色盲?!?/br>
    “色盲?”傅莊把玩茶盞的手頓了頓,抬眼看著傅珺:“何謂色盲,還請郡主娘娘請惑?!?/br>
    傅珺抬起頭來,向傅莊淺淺一笑。輕聲語道:“大伯父面前,解惑二字侄女并不敢當(dāng)?!ぁ耸俏彝庾娓赴l(fā)明的新詞兒,說的是一種病癥,患了這種色盲癥的人不大能分得清紅色與深綠色,而您就有這種色盲癥。那天在前湖的路口,我爹與小姨父一著紅袍,一著墨綠袍,您遠(yuǎn)遠(yuǎn)看去便分辨不出誰是誰了??墒?,我爹那天一早便和您見過面,若換了普通人。定不會忘記我爹穿的是綠袍,根本不會將穿紅袍的小姨父認(rèn)作我爹。而您卻因是色盲,單從外衣根本無法分辨,且小姨父又與我爹身量仿佛,于是您最后還是用了笨法子,直接去前湖等著我爹了?!?/br>
    傅珺說話的時候,傅莊一直雙目微垂把玩著茶盞,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待傅珺說罷,他便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原來如此。倒是我疏忽了,竟沒瞧出此乃一計?!?/br>
    并未顯得惱怒或郁結(jié),其行其言依舊溫潤謙沖,風(fēng)度怡人。停了停,他話鋒一轉(zhuǎn),“只是,我仍舊不是很明白,色盲與三尸案又有何干?”

    “這兩者關(guān)系極大,”傅珺淡淡看了他一眼。語聲清肅:“不知您還記不記得大功坊與長樂坊這兩宗案子?”

    “自是記得?!备登f語氣如常,神態(tài)中不見一絲惶惑與愧疚。

    傅珺起身行至門邊,將微涼的茶水潑至階下,方轉(zhuǎn)首一笑:“您許是不知道,兇手在這兩宗案子里,各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一個是大功坊案件里出現(xiàn)的茜靈砂,另一個,便是長樂坊之案中的窗臺新漆了?!闭f至此她頓了頓,笑容里添了一絲玩味:“我說到這兒,想必您就能明白了罷?!?/br>
    當(dāng)傅珺說到茜靈砂時,傅莊的神情并無變化,可當(dāng)他聽到“窗臺新漆”四字時,他的瞳孔微微一縮,身上的氣息瞬間變得陰鷙冰冷。

    不過,這變化只有一瞬,很快他便又溫和地笑了起來:“我知道郡主在查三尸案,卻沒想到郡主查案的角度如此刁鉆。此際想來,怕是我那晚弄錯了漆的顏色,讓郡主瞧出不妥來了?!彼f道,面上竟?jié)u漸有了些笑,像是長輩欣然于晚輩青出于藍(lán),“郡主本非凡人,從青傍頭名到國宴揚(yáng)威,再到捐資助國、為母報仇,樁樁件件,無不赫赫煊煊、堂堂正正,郡主娘娘實乃皇族之典范?!?/br>
    說到后來,他的語聲漸漸激昂起來,抬頭目注傅珺,雙目炯然有光,竟帶著幾分狂熱與崇拜。

    “我不過一介凡人爾?!备惮B語聲平靜地道,神情并無一絲變化,“之所以發(fā)現(xiàn)您有異,還是托賴于一位知曉侯府掌故的老太太。”

    傅莊愣了愣,神色間劃過一絲極微的不安:“郡主此言何意?”

    傅珺回至案邊坐了,凝目看向傅莊:“多年前,我曾在姑蘇幫過一個叫李念兒的女孩,因她家里出了些事兒,我便將她送去了她遠(yuǎn)房姨祖母身邊。前些時候,李念兒和姨祖母嚴(yán)氏來了一趟國公府,巧的是,這嚴(yán)氏原來竟是祖母娘家四川趙氏一族的家生子,當(dāng)年曾在平南侯府針線房做過事。也就是從她那里,我才知道了當(dāng)年掩翠齋的事?!?/br>
    傅莊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褪得干干凈凈。

    他定定地看著傅珺,那雙平素溫和的眼睛此刻如同兩個黑洞,深不見底。

    傅珺轉(zhuǎn)眸看著門外。

    夜色翻卷而來,如濃墨浸上宣紙,又似黑色的絲絨層層鋪展。不知何時,暮色盡、夜深沉,廊廡下的燈籠映著蕭蕭秋雨,滿世界皆是零落的雨聲。

    “你……知道了多少?”傅莊的聲音像是被雨水洗凈,不含一絲感情,平淡冷漠,若寒雨敲窗。

    傅珺攏袖執(zhí)壺,向盞中注了些熱茶,雙手握住茶盞,靜靜地凝視著盞中微碧的茶水,緩聲道:“我知道得不太多,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包括那個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的祖母的表妹,那位表姑娘來的時候恰是祖母有孕之時,而表姑娘那時候也懷著身孕。后來……祖母……‘生’下了您,而那位表姑娘亦離奇消失了,從此再也沒出現(xiàn)過,更沒人知道她的那個孩子……去了哪里?”

    ☆、第736章

    房間里不再有說話聲,卻也不顯死寂,鐵柵欄兩端的人,似都在靜聽秋雨滴落屋檐的聲音。

    仿佛是過了許久,傅莊的聲音才再度響了起來:“那所謂的表姑娘,就是……我的生母,她的尸體……就埋在掩翠齋。”

    “叮零”,檐下的馬蹄鐵忽地一聲清響,仿若一聲輕輕的嘆息。

    傅珺抬起頭來,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傅莊。

    傅莊仍舊坐得安然,唯有額角青筋凸起,握盞的手骨節(jié)微白。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母親……那賤婦……厭我如斯,無論我如何孝順討好,皆不能討得她歡心,我亦為此氣苦懊惱了許久……”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宛若呢喃低語,面上的神情似是回憶,又似惘然,“有些時候,我能感覺到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恨不能我去死……恨不能這世上從來便沒有我……可每回我想要再深究時,她待我卻又一如平常,跟這天下間的母親也無甚不同。可我知道,有些事情確實是不對的,一個母親待他的孩子,就算再是不喜,也斷不會如那賤婦一般……”

    他停住了話頭,茫然地看著前方,似回到了當(dāng)初那段糾結(jié)晦暗的時日,隨后,他的神情便漸漸猙獰了起來,“娘娘或許不知,自從我那好二弟降生之后,我曾有過數(shù)次命懸一線,最險的一次是七歲那年驚了馬,若非侯爺救得及時,我就算不死也得殘?!?/br>
    言至此處,他的眼神越發(fā)陰鷙,壓低的眉頭不住聳動,唇邊抿出了兩道深深的紋路。

    良久后,他的語氣神態(tài)才終于恢復(fù)了平靜,說話的聲音亦變得沖淡平和:“七歲后,我住去了外院兒,侯爺又加派人手護(hù)著我,我自己亦是勤練功夫。這些‘意外’才少了。從小到大,在我身上發(fā)生的許多瑣事不必贅述,然這些瑣事加在一處,我終是起了疑。這世上縱然有偏心的母親。卻也斷無對自己的親骨rou……如此痛恨且畏懼的母親。那年恰好部里派了查賬的差事,我便趁機(jī)去了趟四川趙家老宅。說來也是我的運(yùn)氣,老宅里還有那么一兩個知情的老仆,我也是那時才知道了真相。”

    檐下雨聲瀟瀟,涼風(fēng)拂進(jìn)房中。然而這一切皆比不上他語聲中的蕭瑟與寒涼。

    “那一年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