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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叫趙戍疆的男人戴著斗笠、穿著蓑衣,看不出身形與長相,唯一把粗豪的嗓音,給傅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個畫面,依舊是許多年前,上元佳節(jié)的深夜里。在那所未完工的宅子中,又是劉筠派人去通知傅庚。而那個險些嚇得傅珺驚叫的黑衣高手,便是這個被趙戍疆稱做“何麻子”的人。 此時,當傅珺凝視著門外走進來的那個人時。這些迢遠的記憶剎時間奔涌而至,讓她的心宛若浸在了一湖溫暖的春波之中,浮過來,又飄過去,沒個著落處。 她怔怔地看著劉筠,如同看著她多年前的一個夢。又像是凝視著她心底深處某個最不為人知的角落。 那樣的一種感覺,是熟稔的,亦是陌生的,是溫暖的,卻又是微疼的。而最后,留下的唯有淡淡的惘然。 劉筠顯然也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傅珺。 雖然時隔多年,他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個特別的女孩子。 她的個子竄高了好些,曾經(jīng)稚氣的面龐,如今也早已變成了少女嬌柔的模樣。宛若霜雪一般明凈的膚色,澄澈如含著水晶的一雙清眸,眉如墨染,紅唇微微地張著。 此刻,她的眼中蘊著幾分茫然,于是,那一脈明澈的眼波里便似有輕煙淡籠。那微有些怔忡的模樣,襯著這滿天滿地的春/光,說不出的清滟動人。 涉江輕輕地咳了一聲,將傅珺從怔忡里喚醒了過來。 那一刻的她,尷尬得有些無地自容。 她這又是看得傻眼了么?明明知道這人不過是鏡花水月,是多年前她做過的一個美夢,而她也早已夢醒??墒?,每每遇見了他,她還是免不了有片刻的失神。 傅珺暗暗吸了口氣,隨后垂首后退兩步,按著最標準的禮儀兩袖/交/握,預(yù)備行跪禮問安。 劉筠立刻溫聲道:“免禮。” 傅珺依言放下衣袖,仍是蹲身道:“給英王殿下請安。” 劉筠溫潤一笑,又向旁看了一眼,遂和聲道:“這兩人是我的長隨,這是趙戍疆,那是何靖邊?!?/br> 那兩個人見劉筠介紹得鄭重,便上前躬身見禮,傅珺卻是側(cè)身避過了,又微笑道:“兩位于我皆有救命之恩,小女子還要多謝兩位才是?!?/br> 劉筠便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傅四姑娘不必掛懷?!闭f著他轉(zhuǎn)眸向旁看了一眼,便看見了那地上散落的箭支,于是便和聲問道:“你在練習(xí)/射/箭?” 傅珺點了點頭,有些赧然地道:“我箭術(shù)極差,需得勤加練習(xí)。” 趙戍疆聽了這話,又看了看地上落著的那張小弓,忍不住便“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指著那小弓笑道:“這張弓還沒我的手掌大?!?/br> 他這話一說完,傅珺的臉便徹底紅了。 她自是知道,這何、趙二人肯定都是會武功的。在這些人眼里,她這小弓小箭的,可不就跟小孩子玩具似的? ☆、第351章 見自家姑娘紅著臉低頭站在那里,好不可憐,涉江心下怒極。只可恨那英王在前,面對他的下屬涉江卻是不敢多言的。于是她只得冷冷地瞪了趙戍疆一眼,倒把那趙戍疆的大笑又給瞪回去了。 劉筠便和聲道:“傅四姑娘是女孩子,自是拿不動那沉弓大箭?!?/br> 傅珺情知劉筠是給自己找臺階下,便淺淺一笑道:“多謝英王殿下?!闭f著她又向何、趙二人看了一眼。其實以她此時的真實想法,是很想叫這兩人中的一個給她指點一下箭術(shù)技巧的。 只是,劉筠此時便在眼前,傅珺并不想與他過多扯上關(guān)系。于是她便又斂衽道:“既是殿下有事,小女子這便告退?!闭f罷她便蹲了蹲身,準備就此離開。 劉筠看著她青衣素裙地站在那里,那深青色的大帶便在身前隨風(fēng)飄舞,輕盈的身姿宛若修竹一般。 那一刻,他的腦海中不由便閃過了傅珺小時候的樣子,那玉雪般可愛的孩子如今長成了大姑娘,劉筠看著看著,心中就是微微一軟。 他上前一步柔聲道:“若傅四姑娘不棄,本王倒可指點指點你的箭術(shù)?!?/br> 傅珺抬起頭來,微有些吃驚地看著劉筠。 卻見劉筠此時正含笑看著她。那樣清清朗朗的一個人,笑容溫煦如春風(fēng),直叫傅珺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更何況,她也根本無法拒絕。 人家可是本朝唯一的一位一字王,身份何等尊貴?傅珺一個三品官的女兒,在他的面前還能有拒絕的資格么? 傅珺想了一想,便干脆地點頭道:“多承殿下指點,小女子先謝過了?!闭f罷她便走到原先站的位置。揀起那小弓來,依著夫子教授過的姿勢,彎弓搭箭,向那箭垛子/射/了一箭。 卻見那支羽箭顫巍巍、抖呵呵,宛若一陣虛煙般地飛了出去,還沒飛到箭垛子跟前,便無力地一頭栽倒在地。 一旁傳來了趙戍疆“吭哧、吭哧”的笑聲。 傅珺十分之不好意思。卻也只得硬著頭皮轉(zhuǎn)首去看劉筠。尷尬地道:“呃,殿下,小女子的箭術(shù)。大約便是這樣的。” 劉筠此時亦是臉含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沒有一絲嘲笑,倒有幾分長輩看晚輩的包容之意。 不知何故,這歪歪扭扭的一箭。這尷尬的一笑和一語,竟讓劉筠又一次感覺到了一種毫無芥蒂的歡喜。 他走上前去。自箭壺里取過一支羽箭,對傅珺道:“請傅四姑娘再/射/一箭。” 傅珺依言再度彎弓搭箭,擺好了姿勢,輕拉弓弦。將羽箭調(diào)整到與箭垛子呈拋物線的位置。 便在此時,劉筠輕輕道了一聲得罪,倒提羽箭點在了傅珺的腳下。道:“人立于此,氣往下沉?!?/br> 傅珺雖然有個無比聰明的大腦。在身體運動方面卻是白癡級別的。聽了劉筠這話,她完全就不明白這兩條腿該如何擺放,于是只能厚著臉皮問道:“殿下是叫小女子站得更穩(wěn)一些么?” 劉筠點頭道:“是,你莫要去想前頭的箭垛,先將雙足立穩(wěn)。” 于是傅珺便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腳下,力求站穩(wěn)。此時的她卻是不知,便是這腳下一穩(wěn),她整個人的氣勢已是不同了。 劉筠又將手中的羽箭輕點于傅珺的上臂處,和聲道:“此處不必如此用力?!闭f罷又點了點傅珺的羽箭,道:“雙目視前,不要看著箭尖?!?/br> 傅珺聽了這話,心里極為訝然。 她/射/箭時確實是習(xí)慣看著箭尖,計算箭尖與目標的角度。而劉筠只看她/射/了一箭,居然就能看出她的這個毛病,果然是行家里手,眼光獨到。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