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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往來傳話遞東西的丫鬟仆婦們便都瞧見,在濯雨堂的廊檐下頭,有一個蓬頭垢面的丫鬟被罰抄書,抄得整個人都快貼到板凳上了。 馥雪替張氏送補品吃食過來,瞧見了這濯雨堂的“奇景”,回去之后,便將此事向張氏稟報了一番。 彼時張氏正坐在燈下翻書,聽了馥雪的話,她便將書擱在了桌上,端起茶盞來啜了口茶,方淡淡地道:“四丫頭手下的人倒都不錯,我冷眼瞧著,這青蔓往后也錯不了?!?/br> 馥雪覷著張氏的面色,輕聲地道:“那瓔珞與珊瑚也都極好。太太只放心便是?!?/br> 張氏的面上便露出一抹疲色來。她嘆了口氣,將茶盞放回桌上,方才打起精神來看著馥雪,問道:“今兒的事情,你可查出來什么沒有?” 馥雪便低了頭道:“太太恕罪。婢子前后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么端倪來。唯” 張氏略略想了一會,有些感嘆地道:“也不知這人是如何做的,倒是好精明的手段。無論濯雨堂還是沉香塢,這兩處都不得罪了人去,倒叫人不可小覷?!?/br> 馥雪輕聲地道:“太太明見。婢子也覺著,今兒這事針對的只是四姑娘。婢子想,往后咱們這里也不需多管,只看戲便是了?!?/br> 張氏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若不是珮環(huán)這死丫頭,今兒的事情便結(jié)在前面,那濯雨堂仍脫不干凈的?!闭f到這里她又微有些無力地道:“那珮環(huán)我早就不喜了,只珈兒與她倒投緣,唉?!?/br> 馥雪便柔聲勸道:“太太也是為了姑娘好。那珮環(huán)雖膽子大了些,總算尚有幾分聰明,也能狠得下心來。今天的事情到最后她也一字未多說,不枉太太當(dāng)年饒了她一命?!?/br> 張氏微微闔起眼睛凝了會神,方才疲憊地按著額角道:“你去把珈兒叫來吧?!?/br> 馥雪低聲應(yīng)了個是,便退了下去。沒過多久,傅珈便由珊瑚陪著走進了屋中。 張氏揮手叫人皆退了下去,方將傅珈叫到跟前,溫聲問道:“珈兒,今兒的事情,你可有什么要與娘親說的?” 傅珈低下頭去,聲音悶悶地道:“是女兒做錯了?!?/br> “你錯在何處?”張氏的聲音依舊很溫和。 傅珈便道:“女兒不該叫那珮環(huán)出首的。當(dāng)時女兒便該攔著她才是?!?/br> ☆、第320章 張氏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道:“珈兒啊珈兒,你錯的不是這一處,而是錯在不該信重一個如此膽大包天的丫鬟?!闭f到這里,張氏便輕輕攬了傅珈過來,柔聲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氣,也知道你是想幫娘親??赡氵@心思太過于外露了,難免不被有心人利用。再加上你還偏信了一個珮環(huán)。這丫頭膽子太大,心又太狠,你挾制不住她,便只能為她所累。你可明白了?” 傅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張明艷的臉映在燭光之下,有一種懵懂的美。 張氏見狀,在心里無奈地長嘆了一聲。 她這個女兒別的都好,唯獨做事太過于簡單了些,心氣卻又太高,便落了個眼高手低的毛病。雖張氏從小便教導(dǎo)著,只傅珈在這方面卻無甚悟性,張氏空有一身本事,卻也是無可奈何。 她凝眉想了一想,便又柔聲道:“珈兒,往后四丫頭那里的事情,娘不許你再插手了?!?/br> 傅珈一聽這話便張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服加不解。 張氏便又道:“四丫頭那里娘會看著辦的,從今往后你遠著她一些兒便是?!?/br> 傅珈忍不住了,不滿地撅了嘴道:“娘,難道您是叫我往后都要退她一射之地么?那豈不是我怕了四meimei?” 張氏無奈地搖了搖頭,柔聲勸道:“這不是你怕了她,而是你遠著她。往后她那里的事兒絕少不了,你好好的侯府長房嫡女,若沾了一身的腥不晦氣么?” 她這番話是順著傅珈的脾性說的,傅珈聽了果然面色一喜,便不再說什么了。 張氏見自己這個女兒心思簡單到了都無需人去猜,也不知說什么才好了。 且不說橫斜館中張氏如何秉燭教女,卻說在那晴湖山莊里,一場母女間的談話也正在進行著,說話的人自是鄭氏與傅珂了。 鄭氏下晌自花廳回來之后,先去屋里躺了一會。又慢慢地用罷了晚飯,處理了幾件事情,將諸事皆收拾停當(dāng)了,這才叫了傅珂過來說話。 此時她便與傅珂坐在西梢間兒的榻上。一面吃著茶,一面與她說著下晌花廳里的事情:“……你不知道,娘親當(dāng)時一聽那賤丫頭說了紅螺黛的事情出來,真是慌得心亂跳,直想叫人給你遞信兒去??珊弈腔◤d內(nèi)外俱是眼睛,娘親卻是一點兒動彈不得,直嚇得魂兒都快沒了,就怕你這里查出什么來,叫我兒受了委屈。直到聽聞是沉香塢出了事兒,娘親的這一顆心才算擱回了肚子里?!?/br> 傅珂便抬眼向鄭氏看了一眼,語聲平平地道:“我已叫蓮青將首尾全都收拾妥了,自查不到我身上來的。” 鄭氏便又柔聲問道:“我卻也是想不明白,此事你是如何做的?如何又能叫沉香塢擔(dān)了去?” 傅珂淡淡地道:“這也并不難。宓jiejie身邊兒的兩個丫鬟心都大得很,一個踩著一個的。生恐對方得了寵去。我便叫蓮青私下里與那綠萼交好些。昨兒半夜里,那綠萼便悄悄開了門放蓮青進去,蓮青便拿了玉碟的比甲與衣裳鞋子一套,待黎明時穿著去了濯雨堂并花房,過后再悄悄地由綠萼放回去,此事便成了。” 鄭氏聽了這話,喜得便向傅珂發(fā)上摩挲了兩下,又笑問道:“那比甲又是怎么回事?我記得沉香塢得的那半匹絲光絹,全被那宓姑娘用來裁衣裳了。那玉蝶的比甲又是哪里來的?” 傅珂便道:“那比甲是我這里私下做得的。娘親可還記得,前些時候姑蘇來人給宓jiejie送了好些東西?” 鄭氏便點了點頭道:“我隱約記得是有這么回事兒的?!?/br> 傅珈便又道:“便是那個時候。我叫了個不大往后院走動的婆子,給了她一錠銀子,叫她給玉蝶送了一件絲光絹的比甲,只說是她家里人捎來的。那玉蝶因很羨慕四jiejie院子里的青蔓穿著絲光絹的比甲。便也沒起疑,只將那比甲收了起來。我還叫那婆子叮囑她悄悄收著,以免被她們院兒里的丫鬟們瞅見了招是非?!?/br> 鄭氏聽了這話,直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點著頭道:“幸得你處置得巧妙,今兒這事雖險。卻沒叫娘親沾上一點兒,娘親也是歡喜的?!?/br> 傅珂便又向鄭氏面上細瞧了一眼,方才語聲平平地道:“娘親,今兒的事情未成,娘親可怪女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