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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立刻轉過頭去,向著傅珈送上大大的一個笑臉。歡然道:“多謝二jiejie?!?/br> 說罷她便轉向珮環(huán),突兀地道:“珮環(huán),將鞋除下來?!?/br> 珮環(huán)不明所以,一下子愣住了。 一旁的崔氏聞言,眼中驀地便劃過一道亮光來。她恍然大悟地向傅珺看了看。旋即她便將帕子掩在唇邊,遮去了那一抹了然的笑意,又向一旁的張氏瞥了一眼,神情中帶著極淡的鄙夷之色。 珮環(huán)此時雖是萬分地不解,卻也不好拒絕。只得跪坐在地上,開始去褪腳上的鞋。 不知何故,她心里有點打鼓。這四姑娘無緣無故地叫她除了鞋,原因何在?難道這鞋上還能有什么不成? 她一面想著,一面便將兩只鞋皆除了下來,臨到鞋離腳時。她還特意仔細看了看那鞋子。 今兒她穿的是一雙品藍色繡折枝梅云州綢面兒鞋,鞋子很普通,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么來。 傅珺此時卻又轉向了婁嬤嬤,和聲道:“也請嬤嬤除了鞋?!?/br> 那婁嬤嬤一點都沒露出驚訝來,只道:“好,便聽四姑娘的,我這便來除鞋。”說著她便也將腳上的一雙青布棉鞋除了下來。 傅珺便示意一旁的涉江道:“你去,將兩雙鞋反過來,鞋底朝上?!?/br> 涉江依言走過去,將兩雙鞋歸攏一處。翻過鞋底,眾人凝目看去,卻皆是面露訝色。唯有崔氏一臉的了然。 原來,那兩雙鞋的鞋底竟是截然不同。那婁嬤嬤的鞋底上印著極其鮮明的紅色痕跡。而珮環(huán)的鞋底上只沾了些灰,卻是干干凈凈的。 傅珺便指著婁嬤嬤的鞋底,面朝張氏等人平靜地道:“大伯娘、二伯娘、母親并二jiejie、二表姐請看,這婁嬤嬤的鞋底上印著紅色的印跡。這印跡卻是有來歷的?!?/br> 說到這里,傅珺略略停頓了一會,方才續(xù)道:“方才我與婁嬤嬤說的話。想是大家都聽到了。我與婁嬤嬤說起的金線蘭,如今在那花房里便有五、六盆。這金線蘭極為嬌貴,需以一種特殊的紅色泥土培育。這紅泥產(chǎn)自南洋,有隔溫除濕、潤澤花草的奇效,還有個極好聽的名號,叫做‘紅螺黛’。這名兒一是說明此泥昂貴,堪比那螺子黛;二說的卻是這紅螺黛的一個特性,便是沾物即染,與那螺子黛亦十分相似。且這紅螺黛染上的顏色,輕易三五天消不去的。這婁嬤嬤因每日都要照料那金線蘭,而那金線蘭又是以這紅泥培著的,故爾她的鞋底才是紅的?!?/br> 傅珺清清淡淡的聲音在眾人的耳畔回蕩著。若是不看此時場中跪著的兩個人,只聽她說話的語氣,旁人定會以為這位四姑娘是在與人閑話田事花譜,一派舒緩端雅。 看著傅珺那淡定平靜的模樣,傅珈便覺得一口氣直往上沖。 她將心頭的那股氣強壓下去,盡量放平了語氣問道:“四meimei說了這么些話,卻不知是何用意?這勞什子紅螺黛綠螺黛的,與那青蔓砸盆景又有何干系?” 傅珺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淡笑著道:“二jiejie請稍安勿躁,小妹就要說到那件事兒了呢?!?/br> 言至此處,傅珺便又向上座的幾人看了看,方才續(xù)道:“這珮環(huán)賭咒發(fā)誓地說,她親眼看見青蔓偷進花房砸了盆景。又道那青蔓當時沒瞧見她,便因為她是躲在那大花架子后頭的。這卻是怪得很了,那大花架子上頭擱著的便是金線蘭,花架子下頭的泥便是紅螺黛。若珮環(huán)是躲在花架子后頭的,沒道理她的鞋底沒沾上紅泥啊。那花架子方園五步之內(nèi),可全都是紅螺黛呢?!?/br> 隨著傅珺的話語聲,那珮環(huán)伏在膝上的兩只手驀地便是一縮,指關節(jié)更是突立而起,根根泛著白。 一旁的傅珈臉色卻是變了。 ☆、第316章 傅珺語聲淡淡地道:“方才二jiejie可是下了死話兒了,只道這珮環(huán)這一早上連根衣帶都沒換過。二jiejie,這時候你不會又來反悔吧?” 傅珈被傅珺問得一愣,旋即她的眉毛便立了起來,眸中的怒意勃然而發(fā)。 傅珺卻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時間,只轉向張氏等人,依舊是語聲平靜道:“便是珮環(huán)說她換了鞋襪也沒什么,只消派人去她屋里搜一搜,看能不能搜出鞋底沾了紅的鞋,再請婁嬤嬤辨認一番即可。再退一步說,便是那鞋子經(jīng)了水洗,那紅螺黛輕易卻也是洗不去的,且經(jīng)了水后那染上去的顏色還會變,婁嬤嬤想是一眼便能瞧出來?!?/br> 眾人一聽此言,卻是知道傅珺這是將珮環(huán)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珮環(huán)的鞋底如此干凈,很明顯,她所說的躲在花架子后頭之類的話便是假話,而她對青蔓的指證更是子虛烏有。 就算此刻珮環(huán)想推說今天上午換過鞋子還將鞋子洗了的話,那紅螺黛卻又是難以洗凈,且還會變色,至于那顏色會變成什么樣兒,傅珺卻是根本沒說,便是珮環(huán)想要臨時補救也無從補救起。 一時間,整個花廳里一片安靜,唯有眾人粗淺不一的呼吸聲起伏著,表明這花廳里還有活人。 傅珺環(huán)視眾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說起來,這紅螺黛一事,傅珺還是上回被鄭氏塞丫鬟那天,偶爾去花房看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的。 那花架子下的泥土是紅色的,很是與眾不同,傅珺只看了一一眼便記在了心里。因有些好奇,她回去后便尋了書來查,又問了前院的一個老花匠,這才得知了紅螺黛的事情。 因此,當珮環(huán)沖出來指認青蔓時,傅珺在確認她撒謊之后,便立刻想到了紅螺黛。 小竹已經(jīng)證明了她所見的那個人影沒有打燈籠。那么,珮環(huán)唯一能看清此人長相的地方,便只有點了燈的花房。而若要既看見對方的長相又不為對方發(fā)現(xiàn),則只有匿于花房唯一可供藏身的花架子之后了。 所以。傅珺才會一步步地引著珮環(huán)進了圈套,同時又為后面的行動打了伏筆。 聽了傅珺所言,婁嬤嬤表情微有些不虞。這府里亂七八糟的事兒她可不想摻乎。 傅珺一瞥之后,也知道自己冒失了,便又補充道:“卻是我唐突了。婁嬤嬤不是我侯府的下仆,我慮得不周,還請嬤嬤勿怪。既然嬤嬤不便出面,此事倒也不難,若李娘子允可的話,只消往前院隨便尋個積年的老花匠來看一看,事情即明?!?/br> 傅珺提出來的這個法子可謂公平至極,旁人便有再多的話此時也說不出來了。 那珮環(huán)放在膝上的手此時已經(jīng)蜷成了一團,痙攣般地顫抖著,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當傅珺說出紅螺黛的時候。珮環(huán)便知道,她賭錯了。 她未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