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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紅著眼眶有些哽咽,“末將帶人殺回去的時候,將軍已經(jīng)是身受重傷體力不支了,卻像瘋了一樣地砍殺所有靠過去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將軍才硬生生闖出一條路來讓末將等可以接近。只是突厥人兇悍……末將接應到將軍的時候,將軍與戰(zhàn)馬身上已經(jīng)狼牙棒、長刀等兵刃劃出許多口子,韁繩與綁住都督的不帶都已經(jīng)……斷了……” 我腦中一片混亂,什么都記不起來,只是道:“王則,扶我起來!” “將軍!將軍啊,你這是要干什么!”王則悚然道。 “把李都督的遺骨找回來!” 這下不光是王則,李信與其他軍將都大驚,連聲勸道:“將軍不可啊!” “霍將軍,那處雖然尸積如山不可再停留,但突厥人就駐扎在了不遠處,將軍貿(mào)然前去……”李信連連搖頭。 李冠英的尸體是一定要找回來的,但我也知道此時此刻,不管是我身體的狀況還是處境都不允許。我攢起力氣,緊緊握拳,許久之后,才問道:“這是哪里?為何不回城?” 李信又是一陣難過,并不說話。王則卻氣惱道:“我們這是在那山谷后面隨便找的個山洞休息,好在這山洞大,能容得下我們?;厥裁闯前。菍帯?/br> “將軍!”王則年紀不大,又最是心直口快的,眼下就要竹筒倒豆子一般道出原委,忽地李信出聲打斷了。 我有些不虞,“既然不讓他講,那就你來說!” “軍士傷亡慘重,將軍又高燒三日不醒,突厥就在旁虎視眈眈,末將實在不敢冒險?!?/br> 看王則的神色,分明不是如此。我問道:“說的實話?” “末將所言句句屬實?!?/br> “好了,你不用騙我。你不說我也知道,寧王不開城是不是?” 李信聞言一副恨不得堵了我嘴的模樣,卻不得不點頭道:“是?!?/br> 這話他大概是從未對旁人說過,甫一出口,四周的人便議論紛紛,離得近些的人,我還能看到他們面上的懼色。 這樣鬧起來還怎么能把事情說清楚?我皺眉道:“都別吵!” 只是因為我受了傷,中氣不足,說話聲音傳不出去,四周的人依舊在吵。王則連忙吼道:“都別吵了!將軍有話說!” 周遭的人這才悻悻閉嘴。我又問李信:“我們還剩多少人?突厥有多少人?” “先前折了一批,折回來找將軍又折了不少,我們還剩三千人左右,都在這里了?!崩钚艊@氣,“那日埋伏在樹林里的突厥人有兩萬萬左右,都被我們殺得差不多了,埋伏將軍與李都督的,大約有一萬五?!?/br> 這樣一加,大約也湊到了三四萬人。只是我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不論哪個都護府都能調(diào)集□□萬人馬,再加上長安與其他地方增援,隨隨便便也能有十萬兵馬。突厥只派三四萬人,未免太過托大了。 我想了想,又問:“傷員怎么安置的?” 李信道:“末將安排了兩個軍醫(yī)隨行,簡單看了看都包起來了。只是藥沒有這么多,能在山里找的都在山里找了……末將竟然忘記了!將軍的藥熬好沒有?趕緊拿過來??!” “什么藥?”我方才都顧不上仔細檢查自己傷成什么樣了。 “是軍醫(yī)在山上找的柴胡、板藍根等退燒的藥?!崩钚沤忉尩?,“不過軍醫(yī)說將軍高燒不止是因 為身上的傷引起的,所以還需要勤加換藥。” 我忍著痛咬牙抬手在自己的懷里摸了摸,倒是摸到兩個瓷瓶,遞給王則,“好在我出來的時候還帶了點金瘡藥。這個還是從前至尊賞的,藥效好得很,見骨的傷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了。一會你 們給我涂上一點,剩下的拿去分了。” “這怎么行?”王則反駁道。 若不是手上沒勁,我是真想在他頭上反手拍一下子,現(xiàn)在卻只能有氣無力地道:“我問你,我們出來的時候,我?guī)Я硕嗌偃??李都督帶了多少人??/br> 王則想了想,沒有說話。 我又道:“兩萬人里有八成都是李都督帶來的,剩下的人也差不多。你知道李都督是怎么……李都督是為了救我才遭了毒手。所以李都督手下的人,我要帶好了,你明白嗎?” “屬下……知道了……” 我又向李信道:“你怎么去叫城門的?寧王為什么不開?”我知道我們私自出城后楚煊應當是特別生氣的,但到底都是軍中的,城里一下子少了兩萬人,怎么也覺得少了些底氣吧? 從我與李信為數(shù)不多的接觸看來,他應當是個很穩(wěn)重的人,情緒都能極好地控制住。只是一說到楚煊,他卻面露憤然,壓低聲音道:“寧王說……他說我們既然敢連夜出城,便是有違軍紀,又是數(shù)日未歸,便視作叛逃。既然是叛逃……” “放狗屁!我們什么時候叛逃了!”“龜孫子躲在檀州不敢出城迎敵,我們出來殺敵竟然還被誣陷成叛逃!”“殺回去!”即便壓低了聲音,還是有人聽見了,這些人便立刻罵了出來。 山洞里吵得嗡嗡作響,我無力去阻止,也不想阻止。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我身份不允許,我也想跟著他們一起罵——本來是奉旨殺敵的,主帥卻束手束腳龜縮不出,自己忍無可忍私自出城,與敵廝殺且付出慘重代價,到頭來,卻被主帥扣了個“叛逃”的污名而拒絕讓回城休養(yǎng)!不光罵,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將軍……寧王會不會上表……”李信十分擔心。 我想了想,“若是真的叛逃,那李都督為何身死?這么多人又是為何身死?何況至尊想來也不會相信我霍徵會叛逃!” 也不知李信與楚煊有過接觸沒有,又或者是楚煊在安平郡做過什么惹民怨的事,李信十分擔憂:“即便至尊相信將軍,可……若是寧王為了掩飾,來個死無對證……” “這倒不會,就算他真想如此,也要號令得了我們兩邊的……”我忽然想起一事,“寧王說我們叛逃就叛逃,城里的軍士不會起疑么?我的親兵都在此了,別的兵都是別處征調(diào)來的說不好,李 都督還留了不少人在檀州,難道這些人會相信李都督叛變?” 李信嘆了口氣道:“與將軍境況所差無幾,李都督雖然是范陽節(jié)度使,幾鎮(zhèn)的軍士都聽他調(diào)遣,但他畢竟常在幽州一帶,末將常駐檀州一年都沒見過他幾次,其他幾鎮(zhèn)的軍士也差不多了。何況那秦儀雖然是李都督的副手,卻是個最不要臉的,心思又活絡,寧王來了之后,便只有他一人的命令是命令了。若是寧王說我們叛逃,他便會跟著說我們叛逃。憑他的資歷,卻是能彈壓住那些人了?!?/br> 看來……眼下已經(jīng)是最壞的情況了。我想了想,問道“離這里最近的一直駐軍……多久才能趕過去?趕著過去給至尊上表,也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