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出來：“為什么你還會選擇安葬他，你不恨他嗎？”

    魏西沉笑笑，語氣云淡風(fēng)輕：“不恨啊?！?/br>
    陶苒有種濃烈的無力感，她干巴巴地陳述道：“他、他險些害死你。”

    他笑出聲，明顯很歡愉。

    陶苒有些惱：“你笑什么？”

    “你終于舍得，對我公正一點了?！?/br>
    他不等陶苒否認(rèn)，接著說：“我這人愛恨都不多，全給了你，就沒心思去恨別人了?！?/br>
    這樣赤裸裸的情話，讓她心里發(fā)慌，她后退一步：“你不要再胡說了。”

    “好，不說了。”他又看她一眼，你呢，公平嗎？愛有所保留，恨也恨得不徹底?？傊粫撬?。

    陶苒想回之前和程秀娟在錦城住的地方，魏西沉阻止了她：“你和我回魏家吧，我們?nèi)フ椅菏|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嗎？”

    陶苒驚訝地看著他，他說：“我布了些局，也許會有收獲?！?/br>
    他心思縝密，幾乎是在吊著她的欲望把他往他的世界引。她連拒絕都顯得無力。

    她一瞬害怕了這樣的循環(huán)。

    “不，我不去?！彼膊恢雷约涸诤ε率裁矗粋€世界只容得下她的人，她害怕自己最終會妥協(xié)。

    她看見了附近有公交站，往那邊走。

    “陶苒?！彼p輕地喊她，她沒有回頭，他在她身后，低低地又喊了一聲：“陶苒……”

    然而她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什么也聽不見。

    ~

    陶苒坐公交車去了舊城區(qū)。

    這里好多建筑都保留著民國時候的建筑，所有哪怕大城市日新月異，它依然還能守住最后的堅持。

    她下了車慢慢走在街道上，已經(jīng)是黃昏了，錦城的天氣不必A市的晴朗，傍晚風(fēng)很涼。

    她路過了以前的畫室，畫室里空空蕩蕩的，那些激蕩的、充滿夢想的青春仿佛一瞬間回到了她的眼前。

    然而她并沒有實現(xiàn)她的夢想，在好幾年的顛沛流離中，她沒有成為一個偉大的畫師。只是個囿于過去走不出來的菜鳥漫畫師。

    她也許是萬老師最丟人的學(xué)生了。

    她摸摸那扇門，卻聽見后面有人喊她，陶苒回過頭，還真是萬老師。他精神矍鑠，見了她很高興的樣子，但是胡子和頭發(fā)都又白了一大片：“陶苒，還真是你啊，這么多年也不回來看看？”

    陶苒有些羞愧：“萬老師，抱歉。”萬老師是真正的桃李滿天下，她沒想到只做了他大半年的學(xué)生，他竟然還記得自己。

    “你那個小男友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來？他老說你工作忙，有時間就會回來，結(jié)果這撒謊精啊，你好幾年都沒來?！比f老師顯然是發(fā)小孩子脾氣。

    “你說，魏西沉他……經(jīng)常來嗎？”

    萬老師點點頭：“每次來還都說下次和你一起，結(jié)果……”他翻了個白眼。

    陶苒都顧不得尷尬了。

    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男人的輕笑聲就這么傳了過來，魏西沉拎著給萬老師買的酒：“少喝點，我可沒騙你，這不是一起來了嗎？去拿東西耽誤了一會兒。”

    萬老師不要：“都說了讓你別買東西，你又不是我學(xué)生，買什么買，老頭子還不起你這份人情?！?/br>
    魏西沉淡定得很：“陶陶是你學(xué)生，一樣的。”

    萬老師哈哈笑了：“結(jié)婚了嗎？”

    魏西沉看陶苒一眼，她手腳都僵硬了，他立馬想好了怎么說：“沒有?！?/br>
    萬老師路過他身邊的時候還不忘小聲數(shù)落他：“你真是蠢，這么久了，老婆都還沒娶到?！?/br>
    他渾不在意地笑，目送萬老師擺擺手哼著歌走遠(yuǎn)：“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喲~”

    陶苒聽不見他們說話，知道了真相，她有些喘不過氣。

    原來他六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假裝過著有她的生活，去給她的父親掃墓，探望她越來越蒼老的恩師。粉飾太平，想著下一刻她就回來了。他不知道編織了多少謊言，去騙別人，也騙自己。

    只要他還在等，也許明天，明天她就回來了。

    一天又一天，他等了六年。終于絕望了，明白她不要他了。一面恨著她，一面愛著她，恨不得親手殺了她，又活在自己親手編織的夢里，渴望她的歸來她的垂憐。

    也許她不回來，他就這樣過一輩子。

    她很早以前聽過一句話，人身體里所有的鐵，只夠鑄成一顆釘子，就釘在愛人的心上。她覺得他用那根鐵釘，死死釘在了她的心上，讓她微微為之發(fā)抖。

    他怎么可以……自欺欺人地過了六年？

    她終于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誰比誰更狠心，誰比誰更絕情。

    萬老師一走，他整個人的笑意淡下來，不敢露出親近的態(tài)度，看了眼天色：“又快下雨了，陶苒，回家吧。”

    回家吧，陶苒。

    下一場雨還沒來臨，天空烏壓壓的。

    她搖著頭看他：“魏西沉?！彼Z氣絕望，“我沒有家了，沒有家了。”國外、錦城、還是A市？哪里才是她的家？

    “你有家的?！彼徊讲阶叩剿拿媲?，握住她冰涼的手，放在自己溫暖的胸口?！拔医o你一個家，好不好？”

    他把她抱在懷里：“是我錯了，什么都是我的錯?！彼阉龘碓趹牙铮虐l(fā)現(xiàn)她渾身冰冷得可怕，他拍著她的背，總算沒了鎮(zhèn)靜，有幾分慌亂地哄她，“你打我消消氣好不好？”

    她沒有回應(yīng)，他胸口溫?zé)嵋院笥质且魂嚊?。她的淚水滲透了皮膚，滴在了他的心上。

    是他不好，是他混賬，他不該讓她流這么多淚。

    他這輩子，只要還活著一秒，就不會讓她無人可依，無處可去。他早在去A市找她就想通了，她愛他也好，恨他也罷，死在她手中都好，不要再離開他了。

    她在他懷里，泣不成聲。

    第60章 當(dāng)年情形

    當(dāng)夜錦城下起了暴雨, 雨水把窗戶拍打得叮咚響。陶苒進(jìn)了屋子以后，魏西沉把遮在她頭頂?shù)囊路瞄_, 關(guān)上了門。

    “先去洗一洗，嗯？”他詢問道。

    陶苒身上沒怎么打濕，倒是魏西沉身上濕透了。

    “你先去吧?！彼f。

    他眸中染上微弱的笑意, 也不爭執(zhí)：“好。”

    魏西沉動作很快, 幾分鐘就洗完了。他穿著浴袍出來的, 這里是舊區(qū)陶苒當(dāng)年求學(xué)的時候和馮琦一起租的房子, 后來魏西沉把它買下來了。

    他準(zhǔn)備得一應(yīng)俱全, 連陶苒當(dāng)年的衣服都還留著。

    似乎早就想到有這么一天, 或者說他一直在等待這么一天。

    陶苒發(fā)了會兒呆，就見他出來了。她脫口而出：“這么快？”

    他唇角上揚，語氣柔和：“你去吧?！?/br>
    陶苒已經(jīng)從原來的房間找出了自己的衣服, 她沒有拿睡衣, 哪怕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