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車。

    魏西沉往右開。

    雨幕朦朧了視線，雨刷一過，世界又重新清晰起來。

    他開了七八分鐘，終于看到了她。

    世界一瞬間安靜下來，他下意識輕點剎車。

    只有一個背影。

    她穿了條嫩黃色的裙子，身后還背了個雙肩包。打的傘是透明的，節(jié)節(jié)分明的傘骨下，她黑色的長發(fā)剛剛及腰。

    當(dāng)初才過肩膀的頭發(fā)，如今終于及腰了。

    蒼白的天空在哭泣，她卻旋轉(zhuǎn)著傘柄，雨點順著傘的弧度飛濺而下，她玩得快樂。

    不過一個背影，卻像鉆出烏云的陽光，世界最后一抹亮色。

    他指節(jié)蒼白，死死握住方向盤。

    他的車跟在她幾步開外，比她走路的速度還慢。

    陶苒似有所感，撐著傘回了頭。

    雨幕里，她一時間看不清車上坐了什么人。

    陶苒眨眨眼，還沒來得及細看，那輛車突然加速，短短幾秒鐘，從她身邊飛馳而過。

    陶苒低下頭，看著自己裙子和小腿上的泥水，呆在原地。

    這車主是壞蛋還是瘋子？

    她匆匆抬頭，只能看見一個越來越遠的黑色殘影。

    陶苒：“……”她連人家的車型和車牌號都沒看見！

    秘書在車上艱難地緩和氣氛：“魏總，聽說新公司的草擬案有好幾個都很出色。”

    “……魏總，F(xiàn)國那邊的設(shè)計師也請到了?！?/br>
    “好幾個公司給我們拋出了橄欖枝?！?/br>
    大雨如珠簾，在靜謐中歌唱。

    秘書實在忍不住了，小聲問：“魏總，你認識她??？”

    雨滴聲中，她總算聽到男人低沉幽寒的嗓音。泛著淺淺的恨意，帶著數(shù)不盡的冷漠。

    他說——不認識。

    第46章 高冷的總裁

    陶苒回到家, 發(fā)現(xiàn)程秀娟在和鄰居的幾個阿姨打麻將。幾個中年的女人，非常談得來, 在麻將桌子上沒要幾天就成為了鐵桿好友。

    程女士許久都沒有這么開懷了，還是母國過起來舒服。

    這片小區(qū)怎么也比不上他們之前住的別墅，程秀娟當(dāng)時帶著陶苒出國, 家里只有一百多萬, 國外找房子、陶苒的學(xué)業(yè)、加上后來她自己的病, 早就把錢花得差不多了。

    哪怕陶苒設(shè)計水平還不錯, 母女倆的生活水準也不可能一下子高起來。

    小區(qū)很老舊偏僻, 但勝在熱鬧。

    陶苒笑著看了眼母親, 回家做好飯去喊程秀娟吃飯。如今一般都是陶苒照顧程秀娟。

    程女士的牌友非常羨慕：“秀娟你是個有福氣的，陶苒對你真是孝順。”

    程女士眼角眉梢的得意和高興掩都掩蓋不住，她這大半輩子什么都經(jīng)歷過了：暴富、破產(chǎn)、喪偶、絕癥。心態(tài)不但沒崩, 反而已經(jīng)什么都看得開了。

    母女倆吃完飯就聊天, 程秀娟知道陶苒找工作去了：“還順利嗎？有沒有人為難你？”

    陶苒笑著搖了搖頭：“人家為難我做什么？”

    “你去應(yīng)聘那個公司叫什么？”

    “思追，一個新公司，珠寶設(shè)計之類的?！碧哲垡彩且恢虢? 她剛回國，還來不及去查這背后的彎彎繞繞, 她只知道自己的錢包已經(jīng)見底了, 她等得, 程秀娟的病等不得。

    沒錢的時候，才知道許多事情都是舉步維艱。

    所以這幾天，她算是在海投簡歷了, 至少投了六七家公司。回國至少得先讓工作有著落。

    程秀娟喃喃道：“新公司，靠譜嘛？”

    陶苒笑吟吟的：“隨便試試唄?！狈凑膊惶潯?/br>
    誰知道第二天，陶苒就接到了這家看起來不靠譜的公司的電話，那頭人事部職員禮貌又客氣，通知她面試已經(jīng)過了，但是還有一輪復(fù)試，問她下午有沒有時間再去公司一趟。

    陶苒連忙應(yīng)了。

    她下午還特地換了衣服，化了一個淡妝。

    但是陶苒一去就覺得怪異，復(fù)試沒有初試那種人擠人的場面，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什么意思？陶苒蹙了蹙眉，不太可能只有她一個人通過了復(fù)試啊。難道所有人還要分開復(fù)試？

    負責(zé)指引她的人，讓她進去面前這個屋子，進去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領(lǐng)導(dǎo)問什么她答什么就可以了。

    陶苒推開門，空蕩蕩的房間，監(jiān)控攝像頭對準她，面前拉了一個厚重的簾子。后面是什么她完全看不到。

    “……”雖然她書讀得少，但是也知道這算是哪門子奇怪的面試？

    陶苒心中疑惑，面上卻很沉靜很乖地等著。

    那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響起一個中年男人問話的聲音：“陶小姐的簡歷上，寫著你在F國學(xué)習(xí)了四年，是嗎？”

    “是的。”

    “你為什么會出國？”

    這話一出，陶苒沉默了下來。這樣的問題其實不算很奇怪，但是她想起當(dāng)初含著淚被程秀娟帶走的畫面，一時覺得那樣的痛還沒有過去。

    “陶小姐？”

    很快她反應(yīng)過來，不說話在這個時候簡直是不禮貌。

    陶苒心一緊，撒了謊：“聽說F國的設(shè)計專業(yè)獨具一格，為了能更好地學(xué)習(xí)，所以我去了?！?/br>
    簾子后面，人事部經(jīng)理看著魏總冷冷笑了，自己也跟著抹了把汗。

    然后按照紙上接著念：“那為什么不在國外發(fā)展，卻選擇了回國呢？”

    這回陶苒鎮(zhèn)定多了：“比起國外，我更喜歡國內(nèi)的生活?！?/br>
    簾子后面，魏西沉嘲諷地彎了彎唇。經(jīng)理頭皮發(fā)麻，看著紙上愈發(fā)奇怪犀利的問題，還是念了出來：“陶小姐的資料寫著未婚，那現(xiàn)在有男朋友嗎？”

    陶苒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即便知道有些公司在意女員工結(jié)婚生子問題，但是進來以后，一個專業(yè)知識的問題都沒有問過，這些初試已經(jīng)問過的問題，反而拿出來再問。這公司這么不注重員工水平的嗎？

    她一時聯(lián)想到了想潛規(guī)則下屬的上司，但是不好妄加猜測把人想得那么壞，她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回答：“沒有?！?/br>
    “陶小姐條件不錯，是有過男朋友又分了嗎？你為什么要和他分手？”

    陶苒眼神冷了下來：“不好意思，這些屬于我的私人隱私，如果……”

    魏西沉遞過去一張紙，經(jīng)理馬上照著說：“是我唐突了，請見諒。”

    陶苒反而不好接著說下去，她需要這份工作。思追是她投的幾個公司中，薪水開得最高的，福利也最好。雖然目前看來非常奇怪，但是人家有錢，有任性的資格。

    “我問最后一個問題，請問陶小姐怎么看待‘背叛’這個詞語？”

    陶苒皺眉，背叛？

    這是考她們設(shè)計行業(yè)的想象力嗎？靠一個詞語延伸出藝術(shù)創(chuàng)意？

    她渾身不自在，紅色的攝像頭轉(zhuǎn)了轉(zhuǎn)，她有種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