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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入夢的沈夜玫忽然發(fā)出驚恐欲絕的叫聲,她無助掙扎,哀怨哭嚎,似是陷入恐怖絕望的噩夢之中。 阿一從未想過她竟會如此絕望無助。 她始終被昔日的噩夢糾纏。 阿一似乎下定決心,他絕不能讓她終身陷于夢魘,至少在自己功力未失之前,他要做點什么。 阿一又想起在那日與常傲一戰(zhàn)之后沈夜玫頗為反常的舉動。那段難以忘卻的過去與仇恨必定與之有關(guān)。 阿一擁著她,緊緊握著她的手,他已作出選擇。 翌日,沈夜玫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我昨晚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舉動?” “好像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阿一打趣道:“帶著這種噩夢可不是件愉快的事,所以在歸隱之前,我們還有把這個噩夢剔除掉?!?/br> 沈夜玫知曉阿一覺察到了什么,忽然抱住他,苦苦哀求道:“不,你絕不能去,不然你會死?!?/br> “反正也活不了?!卑⒁灰琅f笑顏調(diào)侃,他已看淡生死,更何況既然生死已定,他唯有爭取最好的結(jié)局。 沈夜玫心知阿一主意已定,勢必難以回頭,又道:“就算去也要一起?!?/br> “那是當(dāng)然。”阿一一口答應(yīng)。 沈夜玫緩緩訴說那段痛徹心扉的往事。她早已查出昔日帶給他穿心一劍之人正是如今隱約成為江湖第一人的淮海公子,而那日與阿一一戰(zhàn)的常傲則是其左膀右臂。無意中遇到常傲也勾起昔日心中之殤,是以昨夜噩夢纏身。 一旁傾聽的阿一也為此動容,柔聲安慰道:“這是你最后一次做噩夢了?!?/br> 他擁著她,卻是更緊。 月黑風(fēng)高夜。 作為影樓堂主的程萬里像現(xiàn)在這樣忙到深夜的情況并不算多,正要入睡,忽然警覺地望向窗外,“既然來了,何妨現(xiàn)身一見?” 窗外閃出一個人影,正是阿一。 “你怎么會來到這里?”兩人本就認識,程萬里放松了警惕。不過阿一此時出現(xiàn),也讓他心生狐疑。 “自然是找人?!卑⒁谎院喴赓W。 程萬里略作思索,忽而拈須意味深長道:“是找人還是殺人?” 兩人本不該在如此狀況下見面,深更半夜?jié)撊胱约壕铀?,很難讓素來謹小慎微的程萬里不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有可能找人,也有可能殺人?!卑⒁凰菩Ψ切?,話語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此話一出,程萬里也放下心來,真正殺人的人通常不會把“殺人”二字放在嘴邊。 阿一淡淡說道:“公子的秘密計劃可以收尾了?!?/br> 程萬里對此頗為意外,這個秘密計劃只有他們和公子三人知曉,雖然在他看來這個計劃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但公子一意孤行,作為下屬也只得遵從?,F(xiàn)在聽聞計劃已可收尾,也滿意地點頭道,“不錯,不愧是公子看中之人,相信公子定會非常滿意?!?/br> 程萬里瞇眼凝視著一臉鎮(zhèn)定自若的阿一,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似是有所覺悟,拈須笑道:“你說得不錯,你的確是來找人,也是來殺人,只不過找的人是我,殺的人卻是另有其人?!?/br> “哦?”阿一眉頭一揚,淡淡笑道:“不妨說來聽聽。” “你想殺的是公子。”程萬里表情波瀾不驚,言語卻如驚濤駭浪。 淮海公子早已是盡人皆知的江湖霸主,無數(shù)高手能人皆臣服其下,刺殺公子無疑是自尋死路,又有誰會如此愚蠢? 阿一聞言,忽然大笑。 程萬里沒有絲毫不悅,只是淡然道:“難道這話很好笑?” “的確很好笑?!卑⒁恍θ菸浚皩τ诠拥目膳履阄易顬榍宄贿^,你認為我會愚蠢到這種地步?當(dāng)然,我可以把剛才那句話當(dāng)做一種試探?!?/br> 程萬里搖搖頭,“你錯了。剛才所言自然不是信口開河,我有足夠的理由?!?/br> “說來聽聽?!?/br> “理由有三?!背倘f里冷靜分析道:“其一,你深夜?jié)撊?,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你想掩誰的耳目?只有公子,因為這里都是他的耳目。” “繼續(xù)。”阿一不動聲色。 “其二,我剛才并未提及公子的秘密計劃而你卻主動交代,這一點很是可疑。公子的秘密計劃只有我們?nèi)酥獣?,通常情況下都是我去找你,這次卻截然相反,這說明什么?說明你提及秘密計劃的目的根本不是匯報,而是另有所謀。我思來想去,可能性只有一個,就是刺殺公子,因為計劃的最后一步一定要當(dāng)著公子的面,這樣你才能接近公子,而且那時公子必定對你毫無戒備,如此一來,你才會有更大的把握?!?/br> “精彩精彩?!卑⒁慌氖仲潎@,又道:“還有呢?” “情!”口中重重吐出一個字,程萬里目露精光,仿佛已看破一切。 “此話怎講?”阿一目光閃爍,心中似有所動。 程萬里看向窗外,緩緩道:“我看得出你并不是無情之人。而那個計劃我認為只有真正冷血無情的人才能成功?!?/br> 阿一沉默不語,同樣望向窗外寂靜夜空,許久,兩人依舊無言,忽然阿一盯著程萬里笑道:“其實想殺公子的并不是我,而是你?!?/br> “看來你的想法也不少,不妨說來聽聽?!背倘f里對此頗有興致。 阿一盯著程萬里道:“你闖蕩江湖多年,論武功資歷,江湖中人無人可及,如今卻要屈居年少資歷淺的淮海公子之下,你又豈會心甘情愿?” 程萬里卻是沉吟片刻,皮笑rou不笑“哈哈,這不過是你一廂情愿的猜測罷了?!?/br> 阿一接話道:“不巧的是,有時候猜測也會是真的?!?/br> “剛才你所說的是真的?”程萬里反問。 “你呢?” 兩人相互試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時間竟是真假難辨。 兩人四目相對,目光冷如刀,緊緊盯著對方,竟似有些劍拔弩張,隨時都會火并廝殺。 忽而兩人齊聲大笑。 “不錯,你猜測的確實不假?!背倘f里不再遮掩。 “你說的也是真的?!卑⒁煌瑯油鲁稣嫜?。 剎那間,一切有如撥開云霧見青天。 阿一又道:“一切如你所言,但要刺殺公子,就少不了你的幫助。” 程萬里點頭道:“不錯,若是沒有我調(diào)離公子身邊的守衛(wèi),恐怕你們完全沒有成功的機會?!?/br> “你不反對?”阿一有些愕然。 “為什么要反對?”程萬里目中露出勃勃野心,“你說得不錯,我確實不甘心久居人下。其實在公子眼里,除了他自己和他母親,他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里。我不過是一條有用而又聽話的狗罷了,對于他來說根本毫無威脅。就算你們行動失敗身死,想必以公子的性子也不會讓我死。若是沒有我?guī)退蚶碇T多事務(wù),他又焉能逍遙快活地做個江湖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