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爭奪仍是擺在朱高熾三兄弟面前的最大問題，主要矛盾。

沒有攻進南京之前，三兄弟之間都是小打小鬧，十分清楚，現(xiàn)在鬧大了不好收場，是讓建文帝占便宜。等到燕王登上九五，隱藏在臺面下的洪流才會真正爆發(fā)。

“高熾，高煦，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朱棣聽完部下的意見，轉(zhuǎn)而看向三個兒子，“高燧，你也說說看。”

朱高燧年齡漸長，圓滑的性格也漸漸顯露，聽燕王詢問，忙道：“兩位兄長在此，哪有兒子說話的份?！?/br>
朱高煦順勢做出一副尊敬兄長的樣子，道：“還請世子先言。”

朱高熾不好再做謙讓，斟酌片刻，說道，“回父王，兒認(rèn)為攻下德州不難，欲-下濟南則需多做些準(zhǔn)備。”

此言一出，不只燕王驚訝，孟清和也十分詫異的看了過去。

朱高熾擅長政務(wù)不假，軍事天分卻比不過兩個兄弟。孟清和是開了外掛，才知道濟南城恐怕打不下來，他又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胡謅？可能性不大。朱高熾也不敢在燕王面前這么干。

那到底是因為什么？

“兒以為，父王打下德州，朝廷必有防備。濟南不比德州，城高池深，背靠南京。山東一地素來民風(fēng)剽悍，雖無良將，若無民心所向，聚眾抵抗，想要拿下城池絕非易事?！鳖D了頓，朱高熾繼續(xù)說道，“兒所憂者，實乃父王僅有三郡之地，而建文領(lǐng)全國。大可調(diào)兵遣將。衛(wèi)軍不堪戰(zhàn)，仍有西南諸衛(wèi)土軍，尤其云南沐晟，父王不可不慮?！?/br>
一席話，兜頭給朱棣潑了一瓢冷水。

岷王被流放福建，就因沐晟告發(fā)。沐晟是否會好支持建文帝到底，朱棣無法確定，但他十分清楚，沐晟絕對不會跟著自己一起造反。如果朝廷真的下達(dá)命令，十有八--九會帶兵北上。

想到這里，朱棣的汗下來了。

黔寧王沐英是洪武帝的養(yǎng)子，軍事謀略不比都督平安差，甚至略勝一籌。不然，洪武帝也不會令他鎮(zhèn)守云南。

沐晟是沐英的次子，承襲爵位，與老爹和英年早逝的兄長一樣勇猛善戰(zhàn)，麾下軍隊尤其擅長使用火器。如果他被從云南調(diào)來，朱棣會遇上大麻煩。

“兄長此言差矣。”在眾人陷入沉默時，朱高煦站了出來，一身英武之氣，仿佛與燕王一個模子印出來一般，“沐晟奉太--祖高皇帝之命鎮(zhèn)守云南，豈能輕易調(diào)動？且云南至京師路途險阻，就算他領(lǐng)兵前來，也需數(shù)月，到時，父王早已……”

“高煦！”

燕王一聲斷喝，攔住了朱高煦未出口的話。

“兒造次了?！弊焐线@樣說，臉上卻沒有丁點惶恐之色。世子為何突然提起沐晟，朱高煦不及深想，但能有理有據(jù)的當(dāng)面駁斥對方，這種感覺實在很爽。

天下人都知道燕王是在造反，只是沒人說出口而已。他既然敢做出這幅姿態(tài)，就是料定父王不會怪罪于他。他本就是“暴躁”“魯莽”之人，父王和在場諸位將領(lǐng)都十分清楚，稍微過一點，沒人在意。

反倒是世子，此番言論不能說不對，可惜殿中幾乎沒有謀臣，都是領(lǐng)兵的軍漢大老粗，號稱儒將的張玉也未必會贊同他的話。

朱高煦巴掌揮出去，啪一聲扇在朱高熾的臉上，毫無壓力。

誰讓朱高熾自己伸頭給他扇？

喝斥過朱高煦，燕王撫過短髭，說道：“雖是無狀，卻也有理。”

話一出口，擺明了更贊同朱高煦。

朱高熾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退后一步，不再出聲。

西暖閣內(nèi)，道衍從宦官口中得知殿內(nèi)的情形，特地詢問一句：“貧僧徒兒可曾獻策？”

“回佛爺，孟同知未曾出言。只是咱家看著，同知臉色貌似不太好，似是宿醉。”

“阿彌陀佛。”

道衍宣了一聲佛號，他看好的徒弟果然聰明。王爺早已定計，胸中自有溝壑。此時獻計，除了惹眼之外毫無用處。

世子出言或許有理，但時機不對。高陽郡王有兩分王爺?shù)娘L(fēng)采，到底急躁了些。

宦官見道衍不再出聲，回身退出了暖閣。

在孟十二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身上已被貼上了不-良-門派的標(biāo)簽。

道衍和尚逢人便以他的師父自居，幾番下來，從燕王到世子，從高陽郡王到王府官署，包括燕王身邊的宦官宮人，都知道了燕山后衛(wèi)的孟同知是道衍和尚的徒弟。

道理說不通，死活不拜師？

沒關(guān)系，大可在輿論上造勢，這可是道衍的看家本領(lǐng)。等到兩人的師徒關(guān)系眾人皆知，孟清和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姜是老的辣，還是一顆小青蔥的孟十二郎自然不是老姜道衍的對手。

所以，好徒兒，快到為師的缽盂里來吧。

道衍微微一笑，百分的慈祥，萬分的高深。

承運殿中的孟清和突然背后一涼，下意識的回頭看看，錯覺？

沈瑄留意到孟清和的舉動，低聲問了一句：“可是身體不適？”

“沒有?！泵锨搴王玖缩久碱^，“總覺得……”

“什么？”

“沒什么，大概是卑職還在宿醉，多心了?！?/br>
沈瑄點了點頭，移開視線，沒有繼續(xù)詢問。

心下卻打定了主意，看樣子，酒量還得練。

如道衍所料，燕王已是決心進攻山東，詢問眾將意見不過是走個過場。

作戰(zhàn)計劃制定，眾將領(lǐng)命，陸續(xù)離開王府，回營準(zhǔn)備。

朱高熾仍舊奉命調(diào)集糧草軍械，朱高煦和朱高燧被燕王派去幫世子的忙?；仡^看看跟在身后的兩個弟弟，朱高熾萬分的頭疼。

如果換成是孟清和，朱高熾絕對舉雙手高呼父王英明，換成這兩個，不幫倒忙就謝天謝地了。

朱高熾搖搖頭，嘆息一聲，再無奈也只能接受事實。孟清和已升任燕山后衛(wèi)同知，從三品，不是他再能輕易調(diào)遣的。少了孟同知，做起與數(shù)字有關(guān)的工作，效率一下慢了許多。

燕王開作戰(zhàn)會議之前，朱高熾曾試著和老爹商量，能不能再通融一次，結(jié)果當(dāng)然是不成。不知燕王是出于補償心理還是另有打算，竟然把朱高煦和朱高燧派了過來。

不只朱高熾頭疼，朱高煦和朱高燧也是一樣。

三兄弟面面相覷，難得心有戚戚焉。

遇上這樣一個不按牌理出牌卻武功蓋世的老爹，想反抗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能老實聽話。

兄弟都不容易啊。

回到城外，軍隊尚未拔營。

沈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