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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情況如何?”楊鐸將水囊遞給孟清和,取出一張硬餅,扎在匕首上烤著。“一切順利。”擰開水囊,孟清和咕咚咕咚灌了兩大口,水沿著下頜蜿蜒出兩道細(xì)流,隱入了領(lǐng)口。楊鐸將目光從孟清和身上移開,“繼續(xù)留在這里還是早點離開?”“諸位以為呢?”孟清和沒有正面回答楊鐸的話,也取出一張餅,坐到火盆邊烤了起來。香氣出來之后,掰開一半遞給一直沒出聲的紀(jì)綱,“吃點,別嫌棄?!?/br>烤餅的香味躥進(jìn)鼻子,紀(jì)綱咽了口口水,“給我?”“恩?!泵锨搴透纱喟扬炄?到他手里,“吃吧,多虧紀(jì)兄弟幫忙事情才這么順利。等到回去,我請你吃烤羊rou,燉肘子,再來一壺好酒!”正與眾人商議是走是留的楊鐸,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來,帶著詢問。孟清和笑笑,一口咬在餅上,鼓起了一邊的腮幫子。他知道楊鐸想殺了紀(jì)綱,但是,這個人還不能死。小命堪憂的紀(jì)某人到底沒抵擋住高粱餅子的誘惑,一口接一口吃完,手指上的餅渣都舔得一干二凈。半塊餅又遞到面前,紀(jì)綱抬頭,孟清和叼著餅,一扯嘴角,示意紀(jì)綱接過去。紀(jì)綱沒再推辭,也沒開口道謝,只是眼圈有些發(fā)紅。這兩塊餅子他記住了,這份情他也領(lǐng)了。他是個小人,小人同樣會感恩。楊鐸等人很快商量出了章程,全走是不行的,李景隆說不定會再召去問話,但也必須有人回去報信。“十二郎和我一起回去?!睏铊I將烤好的餅子遞給孟清和,“高福四人留下,一旦李景隆下令,想辦法混進(jìn)去給大軍‘帶路’?!?/br>“遵令!”孟清江也留下了,孟清和張張嘴,卻見他對自己搖頭。想了想,只能繼續(xù)用高粱餅子磨牙,一言不發(fā)。一直做布景板的紀(jì)綱突然出聲道:“如果諸位不嫌棄,在下應(yīng)該還能幫上忙?!?/br>“你?”“在下雖無官職,到底有幾個熟人,無論遞送消息還是應(yīng)付盤查,由在下出面都能省去不少麻煩?!?/br>眾人均未出聲。該不該相信紀(jì)綱?是不是該冒這個險?如果他向李景隆出賣留下的燕軍該怎么辦?孟清和看向紀(jì)綱,從那張憨厚的面容上清楚看出了野心二字。是對朝廷,還是對燕王?他同樣不敢確認(rèn)。最終,楊鐸點了頭。他同樣發(fā)現(xiàn)了紀(jì)綱的野心,有野心的小人,只要給出足夠多的好處,就能成為一條搖尾巴的狗。“發(fā)現(xiàn)不對立刻殺了他?!睏铊I對留下的幾名燕軍說道,“再被叫去問話也帶上他?!?/br>“是!”入夜,城內(nèi)宵禁。除了巡營的士兵,四周一片寂靜。突然,一個帳篷里傳出了嘈雜的聲音,接著就是一陣哭聲。“柱子啊!你醒醒啊!”“二狗啊,你這是怎么了?!”“愣子啊!”被哭的某幾人眼皮直抽,忍??!“吵什么吵?”巡營的士兵走過來,不耐煩的挑開帳簾,一看就明白,帳中死人了。這樣的情景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傷重不治的,餓死的,凍死的,白天營里剛抬出去兩個,晚上又不得安生。“別嚎了,驚動千戶都要挨軍棍!”大概是被軍棍嚇到了,帳篷里頓時沒了聲音。“什么時候沒的?”雖然軍漢見多了死人,可也不愿意進(jìn)帳篷,晦氣,“卯時正開城門,今晚上弟兄們湊合一下,城門開了再送出去。”帳篷里的人不出聲了,地上躺著的幾個都用破袢襖蓋著,紀(jì)綱紅著眼圈,“幾個弟兄身上都有傷,好不容易跑回來,卻……”“行了,軍漢就這命。明天出城埋了,也算是同袍一場。”火光中,軍漢臉上帶著幾許復(fù)雜。有什么可哭的,至少還是全須全尾的去了。到了戰(zhàn)場上,缺胳膊斷腿,到了閻王殿里也是個殘鬼。帳簾落下,眾人略松了口氣,躺在地上的孟清和背后卻竄起一陣涼意,不知是因冬夜的寒冷,還是軍漢口中的話。城門開時,天還沒亮,孟清和同楊鐸等人被抬出了軍營。為了裝得像一些,孟清和盡量繃直手腳,一動不動。守城門的衛(wèi)軍想是見多了,也沒多問,看過腰牌隨即放行。城門外仍有零星等待入城的南軍。孟清和閉著雙眼,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人都有惻隱之心,但是要分清立場。如果燕王靖難不成,他的下場只會比這些人更慘。出城之后,尋到了事先約定的接頭地點,立刻有留在城外的燕軍前來接應(yīng)。孟清和裹上厚實的大氅,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對送他出來的孟清江說道:“四堂兄,小心!”“恩?!泵锨褰c點頭,“十二郎放心?!?/br>富貴險中求,有了機會,他勢必要拼一把!來不及多說,孟清江等人必須盡快回城,孟清和同楊鐸也需盡快返回北平。如果沒有料錯,李景隆很快就會派人前往大同附近打探虛實,正好再演一場好戲給他看。這場戲的導(dǎo)演只能是燕王,孟清和與楊鐸都不夠資格。接過韁繩,孟清和縱身上馬,揮動著馬鞭,大氅隨風(fēng)翻飛,北風(fēng)迎面撲來,吸入肺里渾身冰涼。孟清和曾羨慕過沈瑄縱馬時的瀟灑,親身體驗之后,連打了一串噴嚏。大氅雖好,他現(xiàn)在卻更想要一件棉襖。雪原策馬,霸氣瀟灑,很瀟灑,卻也著實凍人。與德州城漸遠(yuǎn),再回首,身后只余白茫茫的一片。停下腳步,駿馬打了個響鼻,呼出的熱氣凝結(jié)成一片白霧。前方傳來如雷鳴般的馬蹄聲,從北方來,應(yīng)該不是敵人,眾人卻絲毫不敢放下戒備。直到馬蹄聲漸近,看到馬背上騎士熟悉的戰(zhàn)袍,緊繃的氣氛才宣告解除。楊鐸拍馬上前,正面踏雪而來的沈瑄。緋色的武官服,翻飛的大氅,面容似比冰雪更冷。“見過沈指揮?!?/br>“不必。”沈瑄在馬上回禮,“楊同知從德州返回?”“正是?!睏铊I走近了些,壓低聲音,“不出五日,德州李景隆必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