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他就不用懷念二十一世紀(jì)的六塊腹肌了。奈何天意弄人,事無絕對,老天不可能讓人事事如意。相比孟四郎的體魄和孟十二郎的腦袋,孟清和還是愿意選擇后者。于孟清江不同,孟清海則生得一副斯文相貌。中等身材,一身儒衫,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長相周正,雙目清明,行動之間帶著書生之氣,若是沒有留存在腦海中的記憶,孟清和對他的印象會相當(dāng)不錯。只可惜,凡事沒有如果。“十二郎,家父為何如此?”孟清??粗荒槦o辜的孟清和,“若是十二郎不能給一個說法,為兄便請里長和里中老人決斷?!?/br>大明重六倫之訓(xùn),首重“孝順父母,尊敬長上”,不孝不敬,多為人恥。孟廣孝是孟清和的堂伯,又是一族族長,一旦孟清和被扣上個不敬長輩的罪名,輕者斥責(zé),重者甚至?xí)焕届籼谜蓉?zé)。到時,所謂的孟廣孝仗勢欺人,孟十二郎被逼走投無路,都抵不過這樣一頂大帽子。換成以往,孟清海未必會做得這么直接??稍涸囋诩?,學(xué)中仍有流言,他未必真如表面看起來那么鎮(zhèn)定。縣學(xué)訓(xùn)導(dǎo)青眼有加又如何?讀書人重名聲,一旦染上污點(diǎn),哪怕是家人帶累,也一生都無法洗去。孟清和沒說話,孟清海還要再問,孟王氏突然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未到近處,已哀泣出聲。“大郎莫怪我兒,我兒命苦??!”孟廣孝是孟清和的長輩,孟王氏同樣是孟清海和孟清江的長輩,又擔(dān)著未亡人的身份,有她在場,孟清海質(zhì)問的話再難出口。孟王氏三句不離命苦,五句不離亡夫,間或還要哭兩聲逝去的兒子,在一邊勸她的兩個媳婦也不由得掩面低泣。一屋子的哭聲,傳出去,聞聽之人無不側(cè)目。孟家屯唯一懂得些醫(yī)術(shù)的孟重九剛巧被孟九郎的長女請了過來,趕在寸勁見到了這一幕。看看躺在板子上的孟廣孝,再看看哭得傷心的孟王氏和兩個兒媳,他差點(diǎn)以為繼孟老六之后,孟老大家也要辦喪事。“這是怎么著?”“九叔公。”孟清和同孟清海兄弟一起行禮,孟清和一身麻衣,面有菜色,不等孟清海和孟清江開口,率先道:“九叔公,都怪清和?!?/br>“哦?”孟重九一邊搭上孟廣孝的脈,一邊拿眼去看孟清和幾個。“大堂伯不愿清和從軍,本是一番美意,清和感激,卻萬不能聽從,殺親之仇不共戴天,怎能不報!言辭或有激烈,結(jié)果……”說著,孟清和紅了眼眶,“叔公,若大堂伯真有個萬一,清和甘愿受罰!”表面上,這話沒有任何錯處,反倒讓人感嘆,難為一片赤子之心。仔細(xì)想,卻不是那么回事。孟廣孝不過是一時氣火攻心,痰迷心竅,孟清和話里話外卻像是他命不久矣,這不是明擺著咒他死嗎?孟清江不覺,孟清海臉色發(fā)青,礙于孟重九和孟王氏在場卻發(fā)作不得。也不知是不是摸清了兒子話中的意思,孟王氏的哭聲一下高了起來,兩個兒媳見婆母哭得厲害,更是比賽著看誰嗓子高。哪怕不明白這其中的關(guān)竅,見著孟清海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也照樣值得!如今,她們是徹底看清了孟氏族人的嘴臉。孟氏族長?呸!自家堂親?再呸!謙恭好學(xué)的孟大郎?繼續(xù)呸!呸完了,接著哭。反正她們是寡婦,多哭幾場,算得了什么。孟重九放開孟廣孝的手腕,用力按了一下他的人中,見孟廣孝鼻翼噏動,卻仍緊閉雙眼絲毫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洪武二十七,明太祖設(shè)立老人制,被推舉的老人皆是有德行,有見識,受敬重之人。他們的職責(zé)不僅是督導(dǎo)農(nóng)桑,勸服六倫之教訓(xùn),另有些微司法權(quán),可處理里中的部分爭端。作為其中一員,孟重九的見識和行事自然不同。對于孟家族內(nèi)的種種,他都看在眼里,孟廣孝孟廣順等人謀奪孟廣智的家產(chǎn),他也知道,出于種種考慮并沒有出面。孟廣智一支已經(jīng)沒落,十二郎不像是能撐起家門的,幾十畝田產(chǎn)留在手中惹人惦記未必就是好事。只是孟重九沒想到孟廣孝會做到這么絕,竟逼得十二郎要去投軍。今天到十二郎家來走這一遭,更是讓他有了新的想法。孟廣智一支未必真的就要沒落,孟清海也未必真的會大有前途。十二郎要投軍,比起火燒眉毛的三個兒子,孟重九倒是沒那么著急。論起親族,自己這一支與孟廣智已出了五服,只要孟廣孝等人家中的男丁尚存,勾補(bǔ)軍籍就輪不到自己的兒孫。孟重九年逾古稀,經(jīng)歷過元末戰(zhàn)亂,再艱難的日子都過得,心腸自然比一般人狠,見識也比一般人要高。十二郎年不及弱冠便能有這份心思,這份狠勁,一旦讓他抓住機(jī)會,未必不會有一番作為。“九叔公?”孟清和不懼孟廣孝,也不懼孟清海兄弟,在他看來,將這父子三個埋進(jìn)坑里不過是分分鐘的事,但是眼前這位九叔公卻讓他心里打了個突。“孟清和”是見過孟重九的,記憶中留下的印象遠(yuǎn)不及現(xiàn)下深刻。就好似這位老人已經(jīng)看透了他,看穿了他藏在腦子里的想法。一瞬間,孟清和頭皮發(fā)麻。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正因?yàn)橄嘈?,他的神情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鄭重。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不確定對方是敵是友之前。孟重九起身擦了擦手,沒有拆穿孟廣孝裝昏的事,只告知孟清海兄弟他沒有大礙,抬回家去睡一覺就沒事了。孟廣孝裝昏不假,之前卻的確有氣火攻心之兆,至于是怎么被氣到的,不用問,孟重九也能猜到幾分。十二郎的確不簡單。大郎也是個有心思的,只是比十二郎要差些火候。孟清海心中不甘,還想說些什么,孟清江卻急著將父親帶回家中,“現(xiàn)下不急,等著回頭收拾那小畜生!”話落,背起孟廣孝就走。一副孝子心腸,絲毫不覺自己壞了兄長“大事”,也沒察覺父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突然就有了力氣。看著火急火燎的孟清江和背影都冒著黑氣的孟清海,孟清和告訴自己不能笑,絕對不能笑。“十二郎?!?/br>一聲請咳,孟清和回身,表情鎮(zhèn)定自若,拱手作揖,“九叔公,今日勞累您了?!?/br>家中還未出孝,這時請人上門總有幾分忌諱。今日請孟重九前來,他原本是另有打算,當(dāng)面見了,之前想的便都被丟開。在這位老人面前耍心眼實(shí)屬不智,還是謹(jǐn)慎些好。孟清和自信卻不自大,謹(j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