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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和答應得很痛快,就像是當真不明白孟廣孝在打什么主意。片刻之后,臉上又現(xiàn)出幾許赧然,貌似才想起家中正揭不開鍋,“現(xiàn)下小侄家中著實困難,能否請?zhí)貌畬捪迬兹眨俊?/br>“哦?”“三五日后,小侄必想辦法湊些錢糧,絕不讓大堂伯為難?!?/br>孟廣孝懷疑的看著孟清和,他知道這一家子的底細,孟清和自幼讀書都讀傻了,孟廣智和兩個兒子死了,家中再沒主事人。三場喪事,家當差不多敗落精光,留下一門孤兒寡婦守著一棟大屋和幾畝田產(chǎn)。若不是惦記著那三畝上田和這棟房子,孟廣孝也不會三天兩頭登門,平白添一身晦氣。孟氏父子出殯未過二十七日,孟廣孝按理應為堂弟服小功,最不濟也該服緦麻。嘴上說得再好聽,一身灰布棉襖上門,也是沒把這一門寡婦幼子放在眼里。常言道,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可以鄙視敵人,卻絕不能輕視對手。這兩樣孟廣孝都犯了,說句不好聽的,活該他要在孟清和手里栽跟頭。“大堂伯,小侄家中尚有幾畝薄田,一棟土屋,待尋得中人作價出售,應能還上些許?!?/br>斟字酌句說得牙酸,差點沒咬著舌頭。想挖坑給人跳總要“表現(xiàn)”得更具說服力,這樣的事,他在行。孟廣孝勉強壓下翹起來的嘴角,眼中的輕蔑卻無法掩飾。大郎之前的顧慮實屬多余,說什么十二郎大智若愚,莫要逼迫,傷了兩家和氣今后不好見面。如今看來,這就是一個傻子。不過傻子好,傻子好?。?/br>送走了孟廣孝,一直沒出聲的孟王氏拉著孟清和的衣擺,聲音發(fā)顫,“兒啊,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就……”孟王氏真正想說的是,兒子啊,你是糊涂了?明知道別人貪圖咱家東西,還一根筋的自己往坑里踩?再者說,孟廣孝和孟廣順幾人借給他們的那點寶鈔,早就在幫家里賣田時成倍收了回去,在置辦喪禮時更是諸多克扣,如今竟還借此逼迫!孟許氏和孟張氏神色中也帶著不解和埋怨,房子和田產(chǎn)都賣了,他們一家人吃什么,住哪里?“娘,不用擔心。”孟清和卻是一派輕松,扶著孟王氏起身,語氣堅定的說道,“您放心,兒子自有計較。”要他家的地,他給!還要他家的房子?他也給!笑他傻?就當他是傻子好了。傻子好,傻子做事出格些,也沒人能挑出理來吧?孟清和彎了一下嘴角,孟王氏不覺,孟張氏和孟許氏對望一眼,神情中都帶著同樣的疑惑,小叔剛才在笑?還笑得相當滲人……☆、第二章孟清和自認是個善良的人,盡管同他打過交道的大部分人都對此持反對意見。雖然他的確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同惡貫滿盈四個字更是相距十萬八千里,可熟悉他的人,但凡見到孟某人手指搭上鏡架這個標志性動作,都會后背冒涼氣。孟清和反對暴力,更不會對人惡言相向。不論相貌,一身書生氣經(jīng)常會讓人看走眼。他喜歡冷靜的思考,而被他“思考”的對象,百分之九十以上會相當悲劇。孟廣孝不知道孟十二郎已經(jīng)換了芯子,仍喜滋滋的等著低價接收孟廣智留下的大屋和田產(chǎn)。孟廣智有個寬厚的名聲又如何?置辦下偌大的家業(yè)又怎樣?人走茶涼,他一蹬腿,有誰出來為他家說話?他生前留下的田產(chǎn)和大屋,到頭不還是落在自己手里?想起當初孟廣智成了甲首,硬生生壓他一頭,結(jié)果率領甲戶應役的路上遇見了韃子,和兩個兒子一起死在北疆,孟廣孝就覺得出了一口惡氣。當真是該著!孟劉氏從灶房端出燙好的酒和兩碟小菜,推門就見孟廣孝翹腿靠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敲著,搖頭晃腦,也不知道嘴里在嘀咕些什么。“當家的,”孟劉氏將酒菜放到桌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神色間有些猶豫,卻還是開口說道,“十二郎那邊的事還是算了吧。前些日子賣田的時候就勸過你一回,都是親戚,這樣總是不好。撕扯開了以后怎么走動?你又是族長,被人傳了閑話可不好聽。再說他們也不容易……”砰!酒杯一下砸在桌上,孟廣孝臉色陰沉,孟劉氏再不敢多言,說再多也改不了孟廣孝的心思,反倒帶累了自己。到頭來只能嘆氣,家里也不差那一座大屋幾畝地,當家的卻像是鉆進了牛角尖,怎么勸也不聽。都是姓孟的,六堂弟和兩個侄子出殯時就引來不少閑話,孟劉氏當時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去。如今又是這樣,真把十二郎一家逼上了絕路,自己一家就能得著好嗎?這樣的事,孟廣順,孟廣明都能做,就是當家的不能做!旁的不說,大郎還在學中讀書,長輩刻薄親戚的名聲傳出去怎生是好?孟劉氏心中焦急,卻勸不回孟廣孝,只能暗地里發(fā)愁。孟廣孝卻不知道孟劉氏的心思,坐在桌旁,捻起一粒花生米丟進嘴里,呷一口酒,十足的愜意。日頭西斜,桌上的酒壺已經(jīng)空了,孟廣孝打了個酒嗝,滿臉通紅。孟清海從學中回家,撣去身上的雪花,先向孟廣孝和孟劉氏端正行禮。“爹,娘,兒子回來了?!?/br>孟廣孝抬起頭,見著身穿儒衫,頭戴四方平定巾的長子,酒意也醒了幾分。“大郎回來了?”孟劉氏向孟清海使了個眼色,當家的脾氣上來,也就大郎還能勸上幾句。孟清海向孟劉氏點了點頭,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爹,十二郎的事……”話沒說完,孟廣孝便搖頭,“你用心讀書便是,其他的事不需費心?!?/br>“可是,爹……”“行了,不必再說?!泵蠌V孝酒意上頭,不耐煩的打斷了孟清海,“那就是個傻子,不必多費心思?!?/br>見父親拉下了臉,孟清海也只得住口,撿些孟廣孝愛聽的話頭,總算是讓孟廣孝的臉色好了起來。歸根結(jié)底,他幾次出言勸說父親,為的也是自身,并非是對孟清和有什么兄弟情誼。若孟清和真如父親所言,便不需多慮。再者,父親是孟氏族長,自己的岳丈又是里長,待到中得院試,入縣學讀書,孟清和于他也不過隨手可碾死的螻蟻。想到這里,余下的一絲擔心也不復存在。只有孟劉氏神色間仍帶著幾許憂色,想說些什么,卻著實無法開口。拋開孟廣孝父子,孟清和與孟王氏也進行了一番長談。母子倆說話時,孟許氏和孟張氏并不在場,不是信不過兩位嫂子,只是孟清和不想節(jié)外生枝。孟王氏能無條件的信任他支持他,孟許氏和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