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干涸的兩道淚痕。

    她做夢也沒想到會再次遇上悠太，不，準(zhǔn)確的說他遇上的不是悠太，而是般若。

    當(dāng)時安慰悠太的謊話變成了真實(shí)，而真實(shí)的背后，總是有一段殘忍的過去。

    她和千茗本以為將他送去另一個村莊，再給他不愁吃穿的財富，便會令他幸福，誰會想到，那份善意卻將他推向了另一個地獄，令他心碎，令他成魔，化為般若。

    紅顏白骨皆是虛妄，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年輕年老漂亮丑陋都只是不真實(shí)過眼云煙，可對他來說都是歷歷在目，揮之不去的過去。

    顯示為100的好感度，智慧的化名，像是嘲笑，像是諷刺，膈應(yīng)著鏡里，不過她并沒有把那份情緒表露出來。

    鏡里把般若召喚了出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般若出現(xiàn)在他人面前已是一副乖順的模樣，嬌俏可愛的面容惹人歡心，不過大天狗并不買他的賬。

    “怎么，不放心我么？”般若微微側(cè)頭笑著問大天狗。

    “只是不太喜歡你的做法罷了?！贝筇旃房粗?，不疾不徐的回答。

    鏡里坐在一旁，把清早買來的食物遞給了妖刀姬等人，然后端著茶靜靜地看著他們起爭執(zhí)。

    大天狗生性高傲，每當(dāng)鏡里擁有了新的式神，心中的不屑都寫在了臉上，那樣子仿佛在說其他人都是多余的，有他一個人就夠了，想到這里，鏡里不自覺得笑了笑。

    “那是因?yàn)槟愕拇罅x么？”般若悠然自得的反問，全然不在乎大天狗對他的那點(diǎn)看法。

    “是，也不全是?！贝筇旃坊卮稹爸皇遣幌矚g那種折磨人的做法。”

    大天狗是個正直的妖怪，冷傲的面容卻藏著一份善良的心，甚至比她善良。

    鏡里想到那天在櫻姬家門口，她沒有讓螢草回頭再去治療那些在門口祈求櫻姬治療的人們，她并不是很愛管閑事的人。

    倒是大天狗在她身邊提了一句。

    自那之后，鏡里開始反思自己這個人是不太過涼薄了點(diǎn)。

    “你認(rèn)為我的做法很過分么？那你只是不知道那些村里的人都做了些什么?！卑闳粜χf，鏡里卻是身體一僵，那些場景，他在般若的夢境中看見了。

    “就拿那個被我剝了臉皮的瘦弱女子來說吧，她一直以來利用自己的美貌來騙取財富，有一天一個村民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目的，苦口婆心勸說她停手，她沒有聽從勸說，倒是為了防止事情暴露，在男人的茶水中下了毒，將他殺害后，把尸體拋到了水中。”

    “至于那一對青梅竹馬更是狼狽為jian，他們各自成家，找的都是有錢有權(quán)的伴侶，而他們的伴侶都死于一場‘意外’后，他們立刻走在了一起?！?/br>
    般若嘴角的弧度更加滲人了一些：“至于那個被我碎尸的女人……”

    “停停停，別再講了！”鏡里連忙打斷般若，那些場景，她真的不想再回憶一遍了。

    “好的，鏡里jiejie”般若笑了笑，甜甜的回應(yīng)道：“不，鏡里大人?！?/br>
    倒是大天狗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大概是沒想到人心可以丑陋到這種地步。

    “好啦好啦，別胡思亂想了，我們要準(zhǔn)備出發(fā)了?！辩R里扯過大天狗的一條胳膊，推開紙隔門就將他往外邊帶，大天狗似乎是有什么話想說，但最后只是朝著鏡里點(diǎn)點(diǎn)頭，任憑她拉扯。

    其余的式神也一一跟了上去，而般若還杵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大天狗和鏡里親昵的樣子，這秀恩愛的樣子是怎么回事?。?/br>
    妖狐拍了拍他的肩，搖了搖頭，表示習(xí)慣就好。

    鏡里對村民說剝皮鬼已經(jīng)被她趕走后，喚回茨木童子，帶著幾個式神離開了村子。

    大天狗一路上還是心不在焉，鏡里走累了，讓大天狗背著她，大天狗也沒反對，背起她繼續(xù)糾結(jié)。

    “想什么呢！”鏡里看著還在鉆牛角尖的大天狗，只覺得真是個大笨狗。

    “你不會覺得我也是那類人吧?！彼滩蛔∩斐鍪謥戆阉念^發(fā)揉亂了。

    “怎么會?！贝筇旃飞焓謱㈩^發(fā)順了順：“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從名字交給你那天開始就一直相信你的。

    “那你還糾結(jié)什么，你看還不是有我這樣善良可愛的人！”鏡里伸手扯了扯大天狗的臉，大天狗也任憑她胡鬧了一陣后，他微微勾唇，皺著的眉頭也松開了：“真是敗給你了?！?/br>
    鏡里到達(dá)乙比古所指的村落后，總算開始正經(jīng)的向村民問起路來，身后的幾個式神也暗自送了一口氣。

    他們終于不用看秀恩愛了！

    ……

    原本侍奉風(fēng)神一目連的神社已是滿目瘡痍，鳥居上頭的渡鴉啼叫了幾聲，又飛往遠(yuǎn)處，也許是冬季的緣故，枯枝敗葉和荒涼的枝頭讓此處看著更加悲哀了些，本地的村民根本無暇顧及此地，因?yàn)檫@個村落飽受戰(zhàn)亂的痛苦，日子窮酸不說，而且近期連連有人死去。

    鏡里看著這荒蕪寂靜的土地開始懷疑一目連是否真的會留在這里。

    “風(fēng)神大人，風(fēng)神大人在嗎？”鏡里對著古舊的神龕呼喊著，回答她的是窸窣作響的寒風(fēng)。

    鏡里也沒放棄，倒不如說他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她只能持之以恒繼續(xù)在這喚著，直到從枯樹后出現(xiàn)一個人影。

    樹后現(xiàn)身的是一位穿著便衣，一頭白發(fā)遮住了一只眼睛，眉目清秀的男子，他打量了一下鏡里身邊的那些式神，便說道：“陰陽師嗎？別喊了，這里早已沒有風(fēng)神，天冷了，你還是快些回去吧?！?/br>
    鏡里很快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

    鏡里笑了笑：“可是這里有不屬于這個時代的一目連大人?！?/br>
    他聞言，褪去了人類的樣子，金色的龍陡然從空白處顯現(xiàn)，狹長的眉目，黑色的眼白，赤色的眼，妖精的耳朵和頭上的角都證明了他妖怪的身份。

    雖然是以妖怪的身份出現(xiàn)，鏡里卻還能感覺到屬于神明帶給人的那份柔和感。

    “你是來找我回去的?！?/br>
    鏡里微微挑眉，隨即說：“既然一目連大人已經(jīng)知曉我的目的，可否與在下一同返回平安京？”

    “我暫時沒有去意，你還是離開吧。”一目連不溫不火的說道。

    “為何？這并不是屬于您的時代?！彼木芙^完全在鏡里的意料之外，明明知道自己不屬于這個時代，也清楚自己的來意，什么就不愿意離開這荒涼的地方。

    “即使這是遙遠(yuǎn)的未來，我也不能放任那村里的人再次受苦。”

    可那早已經(jīng)沒有你的子民了呀，鏡里想道，覺得有些頭大。

    “這是在戰(zhàn)亂之中，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辩R里勸說道，隨即又覺得這番說辭顯得蒼白無力。

    一目連搖搖頭：“戰(zhàn)亂不是導(dǎo)致村民受苦的原因，真正的元兇，是神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