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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市的狗仔隊不似香港的那樣勤。于是,我成了這個系列廣告短劇的第三幕臨時演員。我被換上墨黑暗條紋的西服,從頭到腳被一絲不茍地整治了一番,比起昀森的泰然自若,我顯然還很不習慣這樣被伺候。這時,手機響起來,我說聲抱歉,站起來到邊上去接。“是震函嗎?”一個說中文的男人。“是,您哪位?”“我是周建霖,我們見過一次的,在香港。”怎么也沒想到那個華萊士的摯交、我的長輩之一,會在這時間找上我,香港聚餐時,我可記得還有他那和我談論美術(shù)史的千金。“我剛下飛機,目前在芝加哥,因為有些事想麻煩你,所以冒昧向你母親要了電話號碼?!?/br>“周伯伯太客氣了,有什么事幫得上忙,我一定盡力?!?/br>“事情是這樣,我將贊助六位華裔青年畫家在美國舉辦個人巡回畫展,下一站正好到舊金山,所以希望能少走些彎路,包括在當?shù)氐男麄?,你公司是否有閑暇承接?”我立即進入狀態(tài):“是什么時候?”“舊金山這站是下周三。”“我回去安排一下,場地和宣傳方面,我可以給你到位?!?/br>周建霖沒料到我這么干脆,相當高興:“太好了!震函。聽說你在本地還有結(jié)識一些藝術(shù)家和名流,有沒有可能邀請部分前來捧場增加聲勢?”“我盡量?!?/br>“明天周晴會先過來,具體細節(jié)她會同你談。謝謝你,震函。”老式家長的風度到底是不一樣的,并不把小輩的幫忙視作理所當然,之后他會找機會回饋,但天生的慈善家是沒有的,所以后輩也并不一定領(lǐng)情。“舉手之勞,周伯伯吩咐的事一定辦妥。”絕對沒想到會同周家有進一步接觸,本來就是霍家的交情,與我是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可是現(xiàn)在人家找上來,我自然是要出力的。目前尚有點心虛,在與昀森的事沒有合理解釋之前,盡量不去觸犯長輩,我確實還找不出婉轉(zhuǎn)的方法處理,這可能是我人生計劃中首次的沒有計劃。接著是那場看似短暫卻也頗費人力財力的表演,整個場景拍攝并非一氣呵成,都是分鏡排練,在我衣冠楚楚抱著手臂靠在鮮紅跑車邊上時,工作人員豎起拇指準備就緒,這已經(jīng)是我的最后一個鏡頭。然后,伊森從我眼前經(jīng)過,我要很自然地抬頭,用目光追隨他,但我沒估計到的是,居然畫面是定格在他回頭與我四目相交的場景上。可能是他太專業(yè)的緣故,我一瞬間被他投入的凝望牽引住了,不自覺地挺起腰看住他,明知道周遭都是人,并且每個人都在聚神會神地盯著我們,這反而加深了心底那份禁忌的刺激,我不知道我們的眼神透露出的多余內(nèi)容是不是有人察覺到,但我肯定這是唯一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深情凝視,如此光明坦率,在陽光下赤裸裸綻放,在林蔭道的繁華寧靜里消除了所有的隔閡和矛盾,就那么對視著,我承認,那一刻是心慌伴著激動,有那么一點茫然的喜悅……導演喊“卡”的時候,我還有一點回不過神來,直到昀森向我緩緩走來,大家連連鼓掌,我才松了口氣,感覺有些尷尬了,可能是剛才自覺表情有點太露骨。昀森已經(jīng)到我身邊,整個嘴角上揚著。我先開口:“如果要給我提意見,請回去再說。”他索性大方說中文:“你剛才的樣子真有意思,簡直是在勾引人嘛?!?/br>“你——說什么話!”“震函,你最性感的時候就是無意中的專注,好像神圣不可侵犯,搞得我步步為營,生怕踩到什么惹到你?!边呎f邊還動手動腳揉亂我的頭發(fā)。“別說得我好像不近人情似的。”“呵,現(xiàn)在你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你認識我只有多久?”我潑他冷水。他不以為然:“反正我認識的你比較情緒化,那個才是真正的你吧?”“哪個我都夠你受的?!?/br>“你今天總算是講了實話?!?/br>我們就這樣一路調(diào)侃著向招呼我們的導演走過去,但莫爾斯顯然已經(jīng)按捺不住興奮感向我們沖過來:“我愛你們的眼神!感謝上帝,讓我們提前收工。我向你們保證,出來的效果會超出你們的想象?!边@可真是一個可怕的保證。那天我真是翹班了,一天沒有去公司,下午有客戶找我,我也借故推給了丹尼爾處理,看來,我是被帶壞了。那天下午,等攝制組收隊,我便與昀森拐進位于Lyon街的亞洲博物館,40多個不同的國家跨越6000多年的亞洲歷史,想象和感受著布倫戴奇收藏這些價值連城的藝術(shù)品時的激情。從“珍寶之墻”開始,我們在底層的中國展區(qū)留連了起碼兩個鐘頭,因為不是周末,館內(nèi)各區(qū)的人流很疏散,游客來去匆匆無暇理會周遭,所以,昀森有時會拉我的手走一段,我也沒有拒絕,轉(zhuǎn)得累了,我們還肆無忌憚地坐在地板上閑扯幾句。“明天周晴要來找我們?!?/br>“What?周晴?”他笑起來,將手臂擱在膝蓋上,“這下可熱鬧了。是不是派長輩出面的?”昀森倒是了解他家的親友。“對,周建霖讓我?guī)兔k這一區(qū)的畫展。”“那可真是義不容辭鞠躬盡瘁。”非常不樂觀地換個坐姿,半邊倚到我身上當椅背。“我已經(jīng)讓湯米去聯(lián)絡?!?/br>“你的助理可不好當,什么都要管?!?/br>所以我開了高薪,否則,誰愿意為老板賣命?!懊魈爝€得親自把關(guān),一個禮拜內(nèi)要搞定。”“什么時候展出?”“下周三?!?/br>“什么?!”昀森不能置信,“他們可真會奴役晚輩,下周三,哈?!?/br>“看來我們的大盆地公園計劃要泡湯?!?/br>“算了,別人的事總比自己的要緊?!彼麚纹鹕碜诱酒饋恚斐龈觳怖移饋?,“走吧,我們出去兜兜風?!?/br>“再這樣下去,我會無心工作。”他搖頭:“沒看出來,你本來就不貪玩。”昀森抱著我的脖子走出博物館,結(jié)果在門口撞上一班藝術(shù)系的年輕女孩,看起來似乎是在此寫生,一見我們出來就有人上來拉住昀森要求我們做一會兒模特,我們不顧形象快速逃竄,相當沒有風度。笑著上車,我從后車前座取出兩副GUCCI的新款遮陽眼鏡,將其中一副茶色方框鏡片的遞給他:“感覺這款會比較適合你?!?/br>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樣,嘴巴張開正想說什么,兩秒后又閉上,接過新眼鏡,突然得意地笑起來,表情非常詭異。然后,他摸出口袋里原來的那副,咻一下丟出車窗。“你干嘛!”我想阻止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從今以后,我只用你送的東西?!?/br>“瘋了?!蔽疫呅叴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