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再糟下去，沒準還能向另一個好的方向行進，開拓出新局面，呵，也許我是太樂觀了，可目前，從我的角度看，也只能這樣想了，沒再花更多的力氣去研究霍昀森要如何擺正他的位置。

他一看見我就把煙丟掉了，沖我淡笑：“不好意思，我早到了?！?/br>
“走吧?！蔽依_車門坐進副駕駛座，“如果不介意，你可以住我那里?！?/br>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踩下油門，問得也夠坦率：“是怎么想了想？”

“我們的關(guān)系遲早會被公開，也不用刻意隱瞞，反正我房子有一層空著?！碑斘乙庾R到這話說得辭不達意，將親緣關(guān)系和某種關(guān)系攪得曖昧不明時已經(jīng)被對方抓到尾巴。

“我們的關(guān)系？你是說哪方面的關(guān)系？”他饒有興味地開口，挑眉從后視鏡上朝我不經(jīng)意地輕笑了一下，“真被公開我倒也不甚介意。”

“想讓我立即將你遣返機場嗎？”

“那倒不必麻煩?！?/br>
除了指路，我沒有再與他多說話，看風景。

駛?cè)牖▓@后，張姨和華叔迎出來，這對華人老夫妻沒有兒女，前年經(jīng)人介紹，在我這邊幫忙打理家務(wù)和修整花園，前后里外統(tǒng)共也就我一個人住，而且也不是天天回來的，今天居然盼到一個陌生客，他們也面露欣喜。

我?guī)Щ絷郎隙?，推開一扇門延他進入，隨即響起一聲口哨，還頗吃驚地回頭看看我：“你怎么清楚我的品味？”

其實這間房本就是這么布置的，并沒有多做改動。“只是把客廳的鋼琴移了上來，格局沒有變?！?/br>
“你也練琴？”

“以前練過，濫竽充數(shù)?！彼麩o所謂地笑笑，以為我謙虛，其實這句我倒說的是實話。

“知道伯頓教授怎么評價你這得意門生嗎？”伯頓是我在斯坦福的導師之一。

“他課外的話你只能通過推理過濾采納，絕對不能全信，他一向是懷疑論者?！蔽矣行o奈地看著他，“他說我什么了？”

“他說如果給你一個理由，你會給他十個答案，而且個個合理?！彼研欣畲鼇G過來，“我覺得他評價得非常中肯?！?/br>
“你真覺得你很清楚我？”

“這么說什么意思？算給我壓力？”他的直覺還是準確的。

“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大多時候，我們還是能和平共處?！边@可不是威脅。

他已經(jīng)站到我面前，突然抬起手，指尖很順利地擦過我的臉，在我驚覺時已經(jīng)放下，拾起腳邊的袋子，從我身邊經(jīng)過，兀自走進衣櫥間。

8

我靠在門柱邊靜等五分鐘，他走出來一抬頭，看見我仍在原地有點意外：“你——是不是還要趕回公司？”

我點下頭：“對，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先過去?！?/br>
他向我走近幾步：“我還要出去一趟的，我送你吧，不是沒開車來么？”

“車庫里有一輛，沒事的，我先走了?！币晦D(zhuǎn)身，干脆地下樓梯。

“喂！”他在我身后揚聲道，“今天謝謝你?！?/br>
我沒有回頭，只是隨意揮揮手表示無所謂。

其實我完全可以不作任何解釋便調(diào)頭回公司，但最終還是沒那么做，大多時候我都會因為太顧慮自己的立場，所以多多少少會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僵局和迷惑當中。原以為霍昀森的出現(xiàn)不會對我的生活再造成什么樣直接的影響，但事實上他還是在某種程度上給予我一種沖擊，一種不確定性。

似乎已開始有點在乎這個人的存在，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其實贏得勝利的唯一標準是你能不能藐視和放棄對手，當你覺得不能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風險。

驅(qū)車回到公司，在過道上被助理湯米攔下：“老大，莫德賽設(shè)計院的查理·莫頓先生希望跟你約個時間淡一淡合作細節(jié)，他想讓我們的設(shè)計代表也一同出席，你看——”

“讓克里斯把邁克他們寫的方案定稿再修正一遍送過來?！闭f著就往辦公室走，“麻煩你叫詹姆斯到我這邊來一下，下午兩點安排一個臨時會議，需要跟設(shè)計部細致探討一下莫德賽的事。”簡要交代完畢后，便坐下投入工作。

半小時后設(shè)計部主管才現(xiàn)身：“真不好意思老板，一時脫不開身，客戶下了催命符，派人在旁邊盯著改樣稿?！?/br>
“坐吧，有事同你商量?！?/br>
詹姆斯是非裔美國人，上一輩從肯尼亞移民過來，做事很殷實，咧開嘴的時候總能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老板，你盡管吩咐，是不是關(guān)于莫頓的提案？”

“對，我想讓伊森接這宗，但他對風行來說還是新手，可能需要一個磨合期?！蔽议_門見山，“cao作過程中，你替我觀察一下，他是否真的適合這個位子?！?/br>
他面露激賞：“邁爾斯和我已經(jīng)看過他之前的作品，非常棒。伊森霍在業(yè)內(nèi)頗有名氣，由他提綱挑大梁，設(shè)計院方面應(yīng)該不會有異議?！?/br>
“好，一切由你把關(guān)，如果有不妥的地方，立即反饋給我，詳細的我們會議上再集體討論?！?/br>
他點頭站起身：“伊森什么能到公司？”

“我要問過他才能確定，下個星期應(yīng)該能夠過來?！?/br>
詹姆斯難得開玩笑：“一聽說伊森要來，逼得公司上下各部門女員工魂不守舍，建議以后工作時間，最好將他隔離，以免影響風行整體的運作效率，那就得不償失了?！?/br>
我搖頭笑：“你當她們幾歲？”

“這話可別讓堂娜聽見，會發(fā)飆的，她號稱永遠十八?！闭材匪拐{(diào)皮地吐吐舌推門出去。

接著就是重復打仗，一天奮戰(zhàn)到傍晚才暫時收工，七點半，我開車到市內(nèi)的會員健身俱樂部，這也是每周的一個固定節(jié)目。

定期的運動不但使我保持最理想的體型，同時也能增進血液循環(huán)，幫助我消除疲勞，我極喜歡那種大汗淋漓的暢快感，力氣散盡再回歸的良性循環(huán)過程充滿享受和爆發(fā)力，就像能全程掌控自己的情緒，而積聚在體內(nèi)的憂慮也往往都能隨汗水蒸發(fā)掉大半。

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快九點，張姨上前來問我晚上是否要準備夜宵，我隨口道：“霍昀森呢？”

“你說那個漂亮年輕人?。磕闱澳_走，他后腳也離開了，還沒回來過。”

“噢，沒事，夜宵別做了，今天不用熬夜?！蔽姨ь^望了眼二樓房間的門。

張姨問：“要不要我在這兒等他回來？”

“不用了，您先去休息吧?！?/br>
適量的運動使人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短時間都處于興奮狀態(tài)，我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不知怎么的，又上樓推開未上鎖的門，走進去掀開琴蓋，循著熟悉的手感彈奏了貝多芬奏鳴曲，不過，真是太久沒練，手都生了，等到舒伯特即興曲時已經(jīng)有些亂了。我唏噓著合上琴蓋，一轉(zhuǎn)身——赫然發(fā)現(xiàn)霍昀森已經(jīng)倚在門邊環(huán)抱著雙臂悠閑地看牢我，也不曉得有多長時間了。

我突然笑了，輕